「我知道是船,但你畫的這種船我沒見過。」她竭力控制自己的心跳,讓呼吸平穩下來。她從不知道自己會如此懷念他的擁抱,才不過三天的時間而已。
冷靜下來,唐秋纏!她命令自己,同時努力平復過快的心跳。
「那是當然。」任意情得意的笑道。他可沒忽略她的不安,原來她也不是那麼無動于衷嘛。
「那是我夢想中的船,也是我下一個征服的目標。」
「喔?」唐秋纏十分好奇,造一艘船也能這麼興奮。
「我希望這艘船能建造成功。」他握住她的手指著設計圖上一處說︰「這里是水密隔艙。它們能增強船的抗沉力,並加強船體的橫向強度。」然後他們的手來到船桅部分,「這是牛皮帆。牛皮比羊皮堅韌,更適合用來做遠洋航行。你注意到那些帆畫得特別寬了嗎?」見她點頭,他靠在她的耳邊輕語,「那是因為帆寬受風面較強,可以加快速度,所以我才把它們設計成這麼寬。」
唐秋纏恍然大悟的點點頭,看來造船也是門大學問。
「那這兩個輪子呢?」她從沒見過船還有輪子的。
說到這個,任意情可興奮了,這可說是他的新發明。
「這兩個輪子是用來輔助船打水,以補帆的不足。」
「原來是這樣啊。」唐秋纏仔細研究起船的結構。她發現他真的很有天分,各方面都考慮得很詳細,這艘船要是真造得起來,必定很壯觀。
「我希望能乘著這艘船橫渡東海到北國一個叫難波的地方,去看看不同的風土民情。」而且他希望敏兒也能同行。
北國啊……唐秋纏也不禁跟著幻想起來。她從未出過海,出海的滋味到底是怎麼樣?一定很棒吧,她真羨慕任意情能夠盡情遨游四方。
她在想什麼?希望別是盤算著離開他後要到哪里。任意情暗忖。
懊死!他們離揚州愈來愈近,而她卻沒有任何軟化的趨勢,他究竟該怎麼做才能阻止她的離去,再當一次小人?不!他不想這麼做,他做過的錯事已經太多了,再使一次手段,恐怕第一個唾棄他的,便是自己。
他到底該怎麼辦?該如何做才能讓她心甘情願留在他身邊?
「你一定很高興要回家了吧。」他試著不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酸澀,但卻失敗了。
「家?我已經沒有家了。」唐秋纏的反應和他想的完全相反,語氣酸澀的程度不下于他。「拜你之賜,憑心堂早就易主,我哪來的家?」有的只是記憶中的影子罷了。
「不,它還在。」他的話成功的讓唐秋纏回首看他,但她臉上寫著不信。「憑心堂還在,我早把它買下來了,只等著你回去。」
唐秋纏好半天無法說話,最後才充滿困惑的開口問︰「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是不是因為愧疚?」
不,是因為愛。他在心里回答,卻無法坦白告訴她。
因為她早將他視為洪水猛獸,視他為最卑劣的狩獵者,他怎能告訴她游戲已經變質,他倆的角色早已互換?說他想保留自尊也好,說他怕把她嚇得跑得更遠也可以,他就是無法將心中滿溢的感情說出口,只能選擇最愚蠢的答案。
「也許吧。」
這句話令兩個人都沉默下來,直到斜射的夕陽,染紅了窗欞為止。
連續三天失眠的任意情終于抵擋不住強烈的睡意,沉沉的睡去。
仍坐在他腿上的唐秋纏試著扳開緊扣住她腰際的雙手,卻怎麼也扳不開,最後她只能在夕陽余暉下,陪著他一同睡去。
揚州,已近在眼前。
第七章
望著近在咫尺的揚州港,任意情急得快瘋了。他一度想命人將船掉頭,最後卻打消了主意,因為那違反游戲規則。
去他的游戲規則!
他生氣的詛咒,詛咒自己的沒用,也詛咒敏兒的堅持。他不禁想起昨晚……
「敏兒……」他輕囓她白皙的肩頭,赤果的胸膛緊貼著她雪白的果背,雙手捧住她的玉峰,輕輕的搓揉著。
「你一點也不心動嗎?」他無法相信她的頑固,一般人早就投降了。
唐秋纏咬住下唇不回他的話,忍受席卷全身的酥麻感,她的唇幾乎咬出血絲。
他再也受不了了!
為何她總是這麼該死的冷靜,又這麼該死的會忍耐?對了!他忘了她不是男人,怎能體會那種渾身著火,不趕快解放就會崩潰的?而他恰巧是那該死的脆弱人種,而且只鐘情于她。
他毫不溫柔的翻過她的身子,將她箍在他有力的雙臂間。
「為什麼?敏兒。」他絕望的呢喃,昔日不擇手段只求勝利的任意情,早已敗在愛情的魔力之下。「為什麼拒絕反應我的撫求,為什麼不把自己給我?」他顫抖的右手撫遍她赤果的身軀,但就是無法撫出她的反應。
「說話呀。」他已經受夠了她的沉默,因為那表示拒絕。
「你要我說什麼?」她冷冷的回答,偏頭不看他的眼楮。「游戲規則是你訂的,我只是照規則玩罷了。」
「好一個游戲規則!」說完,他狠狠的吻住她,吻得她的嘴唇都腫起來。
「你行。」他倏地起身下床,轉身不看每每教他發狂的身軀。「總有一天,當我決定做過去的任意情時,你就不可能如此走運!」
然後「砰」的一聲,他甩上房門沖到甲板,努力冷卻心中的怒火及欲火。
真是可悲啊!他仰起頭迎接撲面的冷風。想他堂堂瀟湘莊的少主,要什麼有什麼,居然會栽在一名女子手上,而且這名女子對他的熱情不屑一顧。
他想起兩人最初的相遇,想起那壺倒在他頭頂上的酒。既然強風平息不了他的,那何不飲酒呢?至少酒不會拒絕他,會乖乖的任他吞噬,不會折磨他的心。
「拿酒來!」他狂吼道。
得令的婢女立刻拿來一壺酒,不敢稍有遲疑的遞給任意情。
「不要一壺要一壇,你這個笨蛋!」他憤怒的揮掉她手中的托盤,嚇得婢女跌跌撞撞的飛奔去取酒。
他接過酒,斥退僕人之後便拿起壇子猛灌。喝醉最好!讓他忘了此生唯一的一次悸動,讓他忘了被拒絕的痛苦。
這種飽受煎熬的日子,他已經過了多久呢?有……四個月了吧?老天!任何一個忍受了四個月的男人都該和他一樣,痛痛快快的喝一場,不醉不歸。
「再拿酒來!」
他又喝掉一壇酒,喝得又猛又急,喝得酒液流滿全身,浸濕他的衣服。
「再拿來!」
他又繼續喝,直到他醉倒在甲板為止。他沿著船舷慢慢坐下,將頭埋在曲起的雙膝中,承受酒醉的感覺。臉頰緩緩滑落的液體,是眼淚!
淚?任意情陡地笑了,愈笑愈狂。他居然會掉淚,為了敏兒掉淚?
結果他和意桐都輸了,敏兒才是最後的贏家。她堅持、冷靜,懂得自制,懂得將他們玩弄于股掌之間。
愛人的滋味太苦,這是上天對他的懲罰嗎?懲罰他不擇手段,懲罰他過去的殘酷?他抬起頭靠著船舷,合上沉重的眼皮,任由冰冷的河風吹干他沾滿酒液的身子。
朦朧中,他好象看見敏兒的身影。任意情不敢確定,因為他不認為敏兒會關心他。那女人沒有心,沒有心……
「把這藥汁喝下。」她端著一個碗站在他面前,身上里著一件淡綠色的外袍,在燈光照耀下,美得不像凡人。「這會使你舒服點。」
透過她柔美的嗓音,他才確定她是真的,她真的在這里。
「我不要舒服。」他揮掉她手中的碗,拉她跪在他雙腿中。「丟掉你那該死的大夫本色,我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