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孩不過是外表硬邦邦罷了,其實她的心,比任何人都要柔軟易感。
他對她的感覺就像是吃著夏日里的情人果冰,又是怕酸牙,卻又是犯賤地割舍不下。
幸蒙上天垂憐,在過了三年後竟又再次將她送回他身邊,只可惜她依舊沒忘了小時候的志向,一心只想當男兒漢,唉!
真是搞不懂,當個能讓男生嬌寵呵護的女生有什麼不好?
害他為了找借口親近她只好祭出狠招,以球棒敲裂了自己膝頭,用請她「女扮男裝」拔刀相助的理由,制造機會將她拴在身旁,知道她愛當男生得很,果然她沒有拒絕,乖乖上鉤。
邊想著,他的心口及曾經「幸福」地偷香過的大掌邊熱了起來,就連她那冰冷冷的側影,也讓他看得一陣沒來由的口干舌燥。
屬于青春期大男孩常會有的生理騷動,再度因為她在他體內蠢蠢欲動。
這種感覺他真的從不曾為其它女生有過,不管她們有多麼聰明可愛,有多麼青春嬌艷,有多麼主動溫柔。
他那顆火熱熱的心,就是沒理由地只為一個討厭男孩的冰冷女孩而跳動。
範綠綠冷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綺思,「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
他打個哈哈,「搭肩膀不能算是動手動腳,此外咱們既然是哥兒們,又是同盟戰友,搭來搭去稀松平常,要不我讓你搭嘛,不過前提是你還得搭得到才行。」
邊說話他邊將眼神朝她身上瞟去,暗示著她在他面前不過是個矮子。
他的眼神勾生出了範綠綠一肚子火,忍不住將背脊挺得更直。
她向來就很介意別人說她的身高,即便她知道他只是在開玩笑,但她還是很不爽。
其實在女生里,一百七十四公分的她不算矮了,但她還是覺得不夠、不夠,也許永遠都不會覺得夠。
就好像她不論再怎麼努力永遠也無法達到母親對她的期盼。
在她悶著頭往前走時,那只討人厭的藍蒼蠅依舊沒打算飛走,甚至還在她騎上從三姐那里借來的小綿羊機車時,他也以膝蓋受了傷,行動不便的理由要求搭便車。
「誰理你!不會自己爬回去嗎?」
話是這麼硬邦邦地說著的,但她還是在他死皮賴臉地爬上機車後座時,扔了頂安全帽給他。
「先說了,我還沒有駕照,是你自己硬要上來的,如果被開紅單,算你的帳。」
「那有什麼問題!」二話不多說,藍韶安爽快回答,若能有幸為佳人付個帳,他做夢也會笑醒。
眼見這塊牛皮糖是甩不掉了,範綠綠也懶得再和他多廢話,油門一催上了路。
說實話,她自己也沒想到會和這個小學冤家再有交集的。
她今年高二,上個月轉到飛揚高中,而她會轉學實屬情非得已。
從國中升高中,她四年多的求學歲月都是在聖方心里度過的,按道理來講,無論學校再怎麼不好,也都該混到了畢業。
加上聖方心是一所私校,只要有錢、只要行事作風不要太離譜,誰都應該可以順利畢業。
她卻是聖方心有史以來第一個讓校長和家長會長親自登門造訪,懇求家長讓其子弟轉學的案例,而且用的還是私人身分來請托。
原因無他,只因校長的女兒和家長會長的女兒都……瘋狂地喜歡上了她。
其實這種女生喜歡女生的事情在只有單一性別的校園里並不少見,尤其是在女校。
讀書壓力大,對于感情世界又一知半解,所以一個長相好看,作風酷帥,讀書打球又一級棒,像煞了男孩的範綠綠,自是成了全校女生的共同夢中情人。
即便她們都知道她也是女生,卻還是控制不住地想要霸佔她,甚至是為她爭風吃醋。
在範綠綠的仰慕群里,校長千金及家長會長干金,是表現得最為殷勤的兩個。
她們成天在她面前出沒,千方百計地想讓自己成為範綠綠身邊的唯一。
而範綠綠性子雖冰冷,其實不擅長拒絕,尤其是對于如此主動火熱的追求,結果在她不擅拒又不表態對誰比較喜歡的情況下,校園里從早到晚戰火不斷。
再加上那兩位都是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千金大小姐,何時嘗過如此「求不得」的苦?
鬧到了最後,兩個人都無心讀書,鎮日只想著如何贏過對方,甚至還激烈地一個說要割手腕、一個鬧著要跳樓,結結實實嚇壞了兩家的家長。
在經過開會研商後,因著私心,兩位千金小姐都不必離開學校,但是她這個「禍首」,雖然無罪,但還請快快移駕,好還給校園一個安寧的讀書空間,讓兩位大小姐漸漸收回心思,不再胡思亂想。
所以他們一起找上範家,願意奉還所有學費再加上一張完美成績單,好方便範綠綠另外找個學校念,至于她轉學的原因和在聖方心里所發生的一切,消息會嚴密封鎖,絕對不會影響到她在新學校里的正常作息。
奔明君沒出聲,將眼神投往女兒,明擺著要看她自己的意思。
當下範綠綠就爽快同意了,就算他們今天不找上門來,那個學校她也快待不下去了,整天被人當塊肥肉搶,叫她怎麼安心讀書?
沒錯!她是按著母親的希望走,也還是想當個男生,但若是因此而必須接受其它女生的感情?對不起!她並沒有這種傾向。
這件鬧劇辜明君雖沒說什麼,但範綠綠卻能隱隱感覺出母親不但沒生氣,甚至似乎還有些得意。
得意什麼?得意她養出的小女兒果真像個男孩子,甚至像到了能讓兩個女生為她打架。
就是因為這樣,範綠綠才不得不轉學到離家較近的飛揚高中。
為了不想再惹麻煩,她處事低調,對人不分男女一律不搭不理,將所有心思放在準備大學聯考上。
而班上同學在陸續領教過她那零下兩百度的冷臉後,也都把她當成空氣。
只有一個藍韶安是例外。
在得知她轉來飛揚高中,和他同個學校後,這位隔壁班同學整天打著「小學同學」的招牌來纏著她。
課外活動時,他來拉她做伴,她要掃地時,他就過來幫忙擦窗,吃中飯時,他笑嘻嘻地向她推薦他的鹵蛋,他甚至連上廁所都會故意拐個彎,從窗口和她說聲嗨。
罷開始時她是很想拒絕他的,真的很想。
但或許是因為有著共同回憶,也或許是因為嘗怕了孤獨;!想來沒人是真心喜歡孤獨,在這陌生的地方她既無男性朋友,也不敢再去招惹女性朋友,所擬她只好接受了這只討人厭的藍蒼蠅。
她甚至被他纏到了答應幫籃球校隊到校外去打球,反正籃球是她的強項,而且她的扮相雌雄莫辨。
就在範綠綠思索間,小綿羊已載著兩人離開城鎮,轉入山路,開始爬山了,坐在她身後難得乖了一整路的家伙,突然出聲了。
「欸,綠色的同學,你知道我剛剛一路上在研究什麼嗎?」所以才會那麼安靜。
「不知道。」
「你不好奇?」
「沒興趣。」
藍韶安似有若無的嘆息,「你到底要到哪一天才會對我產生興趣?」
範綠綠半真半假的語氣,「你莫名其妙死了的那一天。」
「嘖嘖,好無情的小學同學。我剛剛一路上在想,雖說以表情和球技你是夠雌雄莫辨的了,但總還是會有個很容易露餡的‘地方’嘛,加上打籃球勢必得跑帶跳,還得為了搶球做貼身攻擊,你到底是怎麼蒙混過關的?于是我就開始一路仔細地瞧、用力地瞧,結果呢?嘿嘿,可終于讓我瞧出端倪來了,嗨!現代花木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