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到了這里,其實早已沒有必要再用吼叫,卻好像都已習慣了,改不了。
而且很怪,那原該是件很難啟齒的事情,卻讓他們這樣一來一往地相對嘶吼了後,頓時好像沒什麼了。
「那不就好了,還哭個什麼屁?」藍韶安沒好氣的說。
女生果然十個里有九個是神經病,尤其是正值青春期的!
唉!害他原先還當這顆「飯粒粒」是和別的女生不同的,是個可敬的對手,原來也只是一個關不住的水龍頭,和他老妹沒啥兩樣。
「我哭是因為我不想當女生!我不想當女生!我、不、想、當、女、生!」
「不想當不也當了那麼多年了,是不?你遲早都得面對現實的。」同學,你就認命了吧!
「我就是不想面對,你管我?」
「好吧好吧,要不這樣,讓咱們心平氣和的面對問題……」幸好他最近剛看了一本心理學的書,很懂得怎麼安慰人。「讓咱們換另一個角度來想,雖然你的‘好朋友’來了,但反正是穿在里面的沒人看見,從外表看來你還是和以前沒兩樣,還是可以繼續這樣自欺欺人到你高興為止嘛,干嘛那麼火大,又干嘛要哭……」
事後回想,當時的範綠綠一定是讓熊熊怒火給燒干了理智,否則她絕不會做出接下來那樣失去理智的事情了。
她怒氣沖沖地一把捉起他的手,猛力往自己胸前使勁地按壓下。
「你在說什麼風涼話?什麼叫做和從前沒兩樣?你沒發現我這里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嗎?」
空氣中有片刻靜止,止在藍韶安瞪大眼楮並嚇僵住了手的反應下。
好……好柔軟綿實的觸感,像饅頭、像棉花、像麻糯,像所有軟得不象話的東西。
原……原來少女的胸脯模起來是這樣的感覺。
原……原來他這位小學同學,還「真的」是女生耶。
原……原來那些他曾經好奇偷窺過的成人雜志所能達到的視覺效果,絕對不及親手觸模效果的萬分之一,不,是萬萬萬萬萬萬萬萬萬分之一。
幾秒鐘的尷尬靜止後他倉皇抽回手,卻已止不住那因頭次遭受「重大刺激」而噴飛出來的鼻血了。
還有他的心,跳得飛快,像是在參加百米沖刺一樣。
而表面上強持著鎮定的範綠綠,其實已經慌亂得想去撞樹了。
如果人生能像計算機里的數據文件,她真想動手將這一天整個刪除掉。
只可惜她知道,人生不是數據文件,不是想刪就能刪掉。
于是這一幕,溪畔、樹下、青春期的開始,取代了幼年時光的楚河漢界,成為了他們再也無法忘懷的共同回憶。
第三章
底線快傳,切入運球,單槍匹馬穿過防守線,上籃得分!
在一片叫好聲中,卻也有人臉色鐵青到不行。
「怎麼會這樣?不是听說他們隊長的腳受了傷嗎?」
兩軍交戰,當一方表現得太過搶眼時,自然就有另一方要開始檢討論罪了。
「沒錯呀!你瞧那始終坐在場邊大吼大叫的,不就是他們的隊長藍韶安?」
「既然王牌沒下場,那麼他們飛揚高中何以能夠如此囂張?」
「因為沒人想到他們居然還有個秘密武器在。」
「你是指那個背號十三的中鋒?」
「沒錯,我算過了,飛揚的得分有四分之三都是那個十三號獨得的。」
「可惡!為什麼之前沒有人提出要特別留意那個十三號?」好多找點人盯他。
「因為沒人知道會有這個家伙冒出來呀!罷剛我讓小馬去查過了,他有個麻吉就在藍韶安的班上,听說那個十三號是轉學生,並不是藍韶安班上的,更不是學校籃球隊員,且听說還是在最近才轉到‘飛揚’去的。」
「查出是從哪一所學校轉過來的了嗎?」
「如果沒听錯,小馬說是從‘聖方心’轉過來的。」
「豬頭!這怎麼可能?」一個爆栗子往對方腦門上重重叩下。「‘聖方心’是女校耶!讓那個笨蛋小馬再去查清楚一點,非弄清楚了這家伙的底細不可,否則下次我們還要遭殃。」
看台上這一端是氣急敗壞的檢討聲浪,而另一端的,卻是一迭連聲來自于學校女生,芳心大動的快樂尖叫。
「哇哇哇!你看你看,又是那個十三號耶!他的過人好棒,假動作迅雷不及掩耳,運球一氣呵成,鑽入鑽出地在一堆臭男生里如入無人之境。」
「喂喂!這位同學,請你稍微控制一下,那堆臭男生才是你的同校同學。」別加油加錯了方向,好嗎?
「管他的呢,有本事的才是真英雄!唉……怎麼辦,我好像愛上了那個十三號了耶!」
「發春妹!上一回來看球時明明听你說,愛上了飛揚高中的隊長,怎麼變心變得這麼快?」
「誰讓他這回沒下場打嘛!討厭!經你這麼一提起,我可要傷腦筋了,他們兩個人,一個高大爽朗活潑陽光,有櫻木花道的率直可愛,一個是瘦削冷漠,有流川楓的瀟灑酷帥,怎麼辦、怎麼辦嘛?人家兩個都好想要,都好想要喔!唉!恨我只是一個人、只有一顆心……」發春妹甚至搬出了歌仔戲來,「俗話說好馬不事二主,烈女不事兩夫!我哪耶——這歹命……」
哭調仔還沒唱完,發春妹已讓身邊受不了的人,給一腳踢去貼牆了。
十分鐘後,「飛揚」與「淮易」校際籃球友誼賽結束,客隊「飛揚」獲得勝利。
在和地主隊告別了後,藍韶安領著隊友們找到了附近一間可以吃到飽的牛排館,也說好了要在吃完飯後來個續攤,到KTV里去發泄過剩的精力,又唱又跳。
不過,當他瞧見一抹孤冷背影不動聲色地轉頭離開時,忙不迭地掏出一把鈔票扔給副隊長,由他去打發這些因贏球而吃興大發的餓死鬼,至于他自己則是緊隨著那抹背影離去。
「上哪兒去?」
他邊跑邊追問,人家卻是連回頭一瞥都懶。
「回家。」
「從這里回山上還有一大段路,你不先填點東西到肚子里嗎?」
「我不喜歡和那麼多人一塊吃東西。」尤其是一堆剛打完球的臭男生!
是厚!險些忘了這家伙可是以孤僻且厭男出了名的,她肯來幫這個忙,已經是給了他一個天大的面子了。
「但你是今天這一戰的最大功臣呢!賞個面子一起吃頓飯嘛!」
「我沒興趣。」
「算了算了,你沒興趣就算了……喂喂,你忘了我的腳還傷著嗎?慢一點嘛!同學。」藍韶安只好改祭出苦肉計。
「沒人要你追過來。」
冷冷硬釘子往後送去,話雖如此,但那疾步快行的一雙瘦長鳥仔腳,卻已是慢了速度。
呿,早就知道這家伙最是嘴硬心軟了,藍韶安竊笑地加快腳步,省得她真放他「鴿子」。
終于捱近佳人身後,才十七歲身高就已破了一百八十,身材挺拔的藍韶安,嘻嘻一笑,本欲將手臂往對方肩頭上哥兒們似地擱下,卻讓對方給毫不留情地一個狠拐子,給用力打掉了。
好個非洲母老虎!丙然英色不減當年,莫怪乎能讓「淮易」那群家伙吃了敗仗。
只不過要打也該打別人就好,他們是小學同學耶,干嘛那麼見外?
包何況……他連她更隱密的地方都踫過了,還這麼小氣干嘛?
當時還是她自己送上門來的喔,害得他明明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郎,卻像個老僧入定一般,眼里見不著其它對他示好的女生的美,只能惦記著她的女性柔軟。
那種包裹著一層有刺冰芒外表下的最真實、超現實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