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長發睡亂,昨天的妝還沒卸淨,早已不知殘成了什麼鬼樣,更別提她的眼袋以及那可能會冒出的兩個黑眼圈了。
嗚嗚嗚!好糗!好糗!真的好糗!
海藍跑遠,沒見著在她身後始終緊黏著的玩味眼神,正逐漸地轉成溫柔眷戀。
還真好騙呢!小豬學妹!必岳心道。
事實上,她在晨起時的表情嫵媚純真,神韻甜美可愛,比平日戴著端莊的面具更自然,不但不難看,且絕對引人犯罪,尤其是在他夢了她好一夜之後。
他常常會夢見她,只是可惜,好夢多半易醒。
真是可惜!他悵然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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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藍決定了跟他,因為她沒有別條路可以選擇。
她不斷告訴自己,會點頭跟著關岳是在沒有選擇下所做出的選擇。
因為她不想再當落難公主,也不想再和一些英文不通的本地人生氣,加上她又累又困又餓,而他是她眼前所能捉住的唯一浮木。
她決定跟他,且幸好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後悔。
他們先叫了輛計程車到飯店辦理入房,將行李放妥,分別洗了個澡,最後關岳才帶著她來到這間位于安大略街上的「CheezClo」餐廳。
海藍向來就偏好能在各處嘗試當地美食,並將此項列為旅游時的重點。
這次雖說是為了出公差才出遠門的,但吃飽飽好干活,此乃干古不變的定律,對吧?
若是談起了蒙特婁的本土性家鄉味,就得先從魁北克省談起。
蒙特婁系出于魁北克省,其原由正是四百多年前的法國新移民,是以共通的主食約莫是炖肉、牛肉派、牛肉丸、沙拉以及豆子湯。
這些料理看似粗食,卻是相當的美味可口,尤其是對個早已餓壞了的海藍。
但餓歸餓,她還是端莊優雅地挺著腰桿微笑點頭傾听,在听完了餐廳老板的一番熱情解說後,才再也無法忍耐地雙手舉高刀叉,雙眸晶燦動人。
「ChezClo」的炖肉是用大塊的肉排佐以紅蘿卜、馬鈴薯一塊炖煮,至于牛肉派則是用牛絞肉及馬鈴薯等佐料混合,外面包裹一層派皮烘烤,不但吃得到松碎派皮,還可以吃得到肉汁飽滿的絞肉。
也不知是餓壞了還是東西太過可口,海藍一個不小心咬著了舌頭,見她皺眉咂舌嚷疼,坐在她對面的關岳忍不住訕笑。
「慢一點,Angel,沒人會跟你搶。」
她微嘟小嘴沒空理他,低頭繼續努力,只可惜那不識相的家伙卻無意放過她。
「Angel,剛剛人家老板在介紹拿手好菜時用的是法文吧?」
「所以呢?」她依舊埋頭苦干,「你到底想說什麼?為什麼不一次說完?」
「我想說你為什麼不直接跟他說你听不懂,請他改用英語?」
她抬頭瞟他一眼,「對于一個能對自己店里商品如此驕傲的人來說,他一定最渴望的,是能用他最拿手的語言來推薦最愛吧,美麗的詞藻若經過了翻譯,總是難免失真,那麼,他一定也會說得不痛快了。」
「所以你就微笑裝懂,好讓他能夠滿足他那‘推薦最愛’的渴望?」
「我只需要點點頭微微笑,再偶爾插入一兩句簡單的法語證美……」她聳聳肩,「他高興了,而我也沒有損失,不是嗎?」
「是呀,不但沒損失,最重要的還能夠讓你在人前保持形象。」
必岳畢竟太過了解她,一句話就道盡了她的真正動機——保持形象。
「怎麼樣?」她的語氣微微燃火,美眸里也是怒火閃動,「怪了!我保持形象是礙著了你嗎?」
她向來待人客氣,但對于不值得浪費禮教的人,那只能說Sorry別妄想了,例如對他。
「不礙不礙,當然不會礙!」
必岳笑著擺擺手,眼神卻起了玩味。
「我只是想告訴你,你在人前努力保持優雅形象當然也不壞,但我依舊最喜歡看見你拋開顧忌,全心全意展現自我的時候,例如當你在舞台上忘情演出、在錄音間里放懷歌唱、在和人為了爭執而爆出火花,尤其是在當你被我……」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用曖昧放肆的眼神明白告訴她,他最愛的,是看見她在他的征服之下,嬌吟投降。
海藍想起了昨夜的夢,小臉開始快速地泛紅,連眼前的食物也不再感覺得到美味了。
于是她放下險些就被她射向他的刀叉,冰冷出聲,「無論你那不干淨的腦袋在想什麼,都請快點清理干淨,省得讓我作嘔。」
他慢條斯理回答,「人會作嘔通常是來自于食物不干淨,你如果真作嘔,只怕會讓剛才那位熱情的餐廳老板傷心。」
海藍不想讓胃口繼續變差,于是招手喚來服務生,要了份Menu,用它豎直在兩人的桌子中央,清清楚楚地表明著不想再看到他的立場。
「你現在的動作是在提醒我,你叫的菜還不夠你吃嗎?」即便被擋在「Menu」外,關岳明顯含笑的嗓音還是朝她飄了過來。
「我現在的動作是在提醒你……」海藍美麗卻含諷的丹鳳眼往左探出「Menu」,冷冷地瞪著他,「你的話太多了,你為什麼不能像我們初識時一樣,專心吃你的飯、喝你的湯、管好你的舌頭呢?」
他听見她的話並未回辯只是報以大笑。
他笑得她又是困惑又是氣惱,偏偏無法控制自己別受他影響,對他的笑聲假裝沒有听到。
她只得再度放下刀叉、撤去「Menu」,直接用美麗卻已燃著火的眸子瞪他,「你到底在笑什麼?」
必岳仍然在笑,眼神飽含著捉狹及得意,一手托頤,一手用叉子挑玩起盤內的肉塊。
「我在笑你說話不老實。」
「我哪有?」深覺受冤,她一雙美眸加倍放大。
「我明明記得在機場時你曾經說過‘我們之間根本什麼都不曾發生過’,可是就在剛剛,你卻提起了我們初識時的往事,可以見得,我親愛的學妹哪……」
他擱下叉子,放下托頤的手,懶笑的眼神轉為銳利。
「你根本就沒有把我們之間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忘掉!你、沒、有!」
海藍被他堵得啞口無言,張了張小嘴卻是半天擠不出一句話來反駁。
她跟著他,終于感覺到後悔了。
第七章
幸好海藍的後悔時間並不太長,那樣子的惡意挑釁,他只給過了一回。
之後他就下曾再提起,也不曾再故意去試探她對于往事的記憶力。
必岳甚至改變了態度。
他收斂起兩人以往私下獨處時常見的針芒,用著稀松平常、對待自家伙伴一樣的態度來面對她,就如同海揚及Asa所企盼的,不論她再如何牙尖嘴利、極盡挑釁,他都能一笑置之。
一個巴掌拍不響,加上海藍自知這一趟出門,他其實已對她頗多照顧,而且已經是那麼多年前的事了,記得愈牢的人愈顯示著器量狹小及在乎,于是她逼自己暫時卸下敵意,也學他單純用著面對伙伴的態度來對待他。
由于飯店客滿,連想加張床都辦不到,但幸好房里還有張貴妃躺椅,雖說論起長度較適合的人是海藍,但她可不願如此委屈自己。
若是換了在幾年前,她或許可以堂而皇之的用上女朋友或是學妹的身分來耍賴,要他讓出床,但既然現在她自認什麼都不是了,只好采用兩人公認最公平的方法來決定,那個方法叫做猜拳。
只可惜海藍不但賭運差,沒想到就連猜拳的運氣也好不到哪,無論換了幾種拳法她都一樣輸得慘慘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