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憑什麼要同意?」她轉身伸臂環胸,表情很冷淡。
「憑我對妳的真心。」
安沁楹走近他上下打量,接著用手指戳他胸膛,「眼見為憑!有本事……」她語帶挑釁,「挖給我瞧!」
駱雲天嘆息,定定地看著她,「妳要我怎麼做才肯信我?」
她本想再說幾句狠話,卻又覺得這樣的糾纏只是在浪費時間,于是她決定給他出個難題,好讓他知難而退,別再來糾纏她。
「我有頭山虎寵物前陣子剛走失,牠叫做吼吼,和你一樣有雙琥珀色的眼楮……」她抬高下巴,「你如果能夠在三天之內把牠找出來,我就答應和你交往。」
就在安沁楹以為這回終于能擊退對方的時候,事情卻發生了。
在約定的第三天夜里,白雲幫來了位客人,不是駱雲天,是一個長得漂亮得不象話的女人,在她身後,跟了頭昂藏大虎。
「吼吼!」
安沁楹快樂大叫,飛撲抱去,看也沒看向旁人,徑自抱著她的大虎又親又吻。
「你這個小壞蛋!罵你幾句就給我鬧失蹤?不知道人家會很擔心的嗎?不知道那只不過是一時的氣話而已嗎?」
被冷落在一旁的女人神情漠然,雙手環胸,待安沁楹的激動稍稍平復後,她才緩緩開口。
「我叫做鹿兒,是一個姓駱的笨蛋找我來幫忙的……」
听見「姓駱的笨蛋」,大虎眸光閃了一下。
安沁楹抬頭,直至此時才發現對方的存在。
「他人呢?」雖然高興能見到吼吼,她也不得不懊惱地被迫記起了和駱雲天的約定。
「他……」鹿兒淡瞟了一眼吼吼,「在另一個地方等妳去實踐和他的約定。」
「為什麼得在別的地方?」安沁楹不懂。
「因為無論是在妳的白雲幫或是在他的將軍府里,你們身旁都有太多的雜務干擾了,他想要和妳共度一個安靜的長假,什麼都不用理,只有他和妳。」
一個長假?
只有他和她?
她應該要生氣,應該要氣惱他的自作主張,但她卻莫名其妙地起了暗暗的期待,或許是因著那乍然見著吼吼時的快樂,讓她對其他的事情都少了介意吧。
「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在哪里?」她好奇地問。
「妳自個兒去瞧吧。」鹿兒依舊冷漠,「騎上妳的大虎,牠自然會帶妳去的。」
安沁楹騎上了她的大虎,在莫不死等人不贊同的勸阻聲中交代完瑣事,然後就告別離去。
她用手環抱住吼吼,將臉枕在牠的柔軟綿密毛海問,閉上了眼楮。
會听話照辦不全是為著實踐承諾,或許也是因為,她早已私心期盼著一個什麼都不用管的長假很久了。
一個不用煩心事情,不用考慮旁人,不用支撐大局的長長假期。
安沁楹很小就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先是流浪兒,再是少幫主,她過著一點也不像是個女孩子的生活。
沒有綾羅綢緞、沒有美玉珠釵,她只需要理智冷靜,且還要不怕血腥尸臭,她向來在人前做得很好,但事實上,在不為人知的角落里,她不過是個稚氣未月兌、渴望著有人來呵護寵愛的小小女人。
也或許不只是她……她恍神地想,不管是再如何干練、如何有本事的女人,都難免有個脆弱的角落,是殷盼著能夠被人照顧的吧?
她不確定駱雲天能給她什麼,但因著約定她必須給他一個機會,也或者……算是給自己一個可以休息的機會吧!
她不知道吼吼怎麼會知道該帶她上哪兒去,也不知道駱雲天是怎麼找到牠的,她什麼都不想知道,她只是想要閉上眼楮,等待著一個放松的長假開始。
安沁楹睡著了,等她清醒後,發現自己睡在床上,一幢小木屋里的床上。
透過窗,她可以看見外頭天色已暗下,屋外風聲不斷,屋內卻很溫暖,在屋角有座正燃燒著木柴的壁爐,她環顧屋內一圈,沒有看見她的大貓寵物,只看見了一個背對著她的男人。
她起身將腳放在地上,這才發自己是赤著足的,地上鋪著地毯,不單是鞋,她低頭訝視,發現竟連身上的衣裳都被換過了,此刻身上是一襲雲似的柔軟長袍,長可曳地,腰間僅系著一條銀色縷帶,女人味十足,一點都不像她平日慣穿的衣衫,連她的長辮也被松開,一頭烏絲飛瀑似地輕泄在她身後。
听見了聲音,那蹲在壁爐前的男人回過頭,正是駱雲天。
在與他對視之前,安沁楹原是有滿月復的疑點想要問清,像是誰幫她換的衣裳?他干嘛要她到這里來?這兒又是哪里呢?
但他那溫暖的視線讓她忘記了那些問題,她突然記起,她不過是來度一個假期,很多事情還是少動點腦會舒服點。
她跳下床踱向他,屋里光源來自于壁爐中的火堆,火光耀映下,一切看來都是黃澄澄的,自然也包括了她和他。
「吼吼呢?」她在他身旁蹲下,將眼神投往壁爐,發現上頭有鍋東西正在冒著沸騰的泡泡,「這是什麼?」她又問。
駱雲天也將視線轉往火上,開口解釋,「這是鮮魚湯,是我剛剛趁妳睡著時在河里捉的魚,很新鮮的。」
她偏首睞著他,「你還沒回答我的第一個問題。」
他沒有迎視她的視線,「吼吼是一頭山虎,山林是牠的家,誰也管不住牠的。」
「可……」
「放心吧。」他看向她,微笑,「牠不是小孩子,不會迷路,在外頭玩膩了自然就會回來,還是說……」他目光略帶挑釁,「妳害怕和我獨處?害怕沒人在旁邊盯著會把持不住,瘋狂地愛上我?」
她被他逗笑了,忍不住伸手搥他,「藥罐子,你還真是自戀得可以,你當天底下就只有你一個男人嗎?」
「別喊我藥罐子了……」他笑嘻嘻任由她搥,「現在是在放假,請把妳對我的敵意暫時擱下,喊我雲天吧。」
她一臉作嘔,「好惡心,我喊不出來,我最多只能讓步喊你駱雲天。」
他笑著點頭,「由著妳,小楹。」
她瞪眼,好半天才能接受他對她的稱呼。算了,如果她提出抗議,誰知道這家伙會不會喊出更肉麻的名宇?
魚湯煮好,駱雲天將熱鍋由鐵架上取下,先為她盛了一碗,沒忘了幫她吹涼,然後才將箸一塊遞去給坐在地上的她。
安沁楹先輕啜了口熱湯,湯里加了姜片,很香很香,喝來熱辣辣的,滋味鮮甜。
見她動手夾魚肉,他開口叮嚀,「當心有刺,這種魚肉很好吃,但刺很多,需不需要我幫妳先將刺給剔干淨?」
她瞪著他,「你干脆把魚肉先含進嘴里為我篩揀好了魚刺,再幫我嚼爛,確定不會讓我梗住喉嚨後,再喂給我吃算了。」
他竟然點頭,「不錯的建議,咱們來試試吧。」
話說完,他當真伸箸到她碗里想夾魚肉,惹得她邊尖叫邊後退,但因手上拿著碗箸,只能用腳試圖推開他。
「駱雲天!」她邊退邊大叫,「你很髒耶!哪有人這樣吃東西的?若要這樣吃,我寧可餓死算了!」
「是妳自己建議的……」他故作委屈,「我只是听話照辦。」
她啐他一聲,「人家只是在開玩笑,誰教你當真了?」
駱雲天停下動作,深深地望入她眼里,「小楹,任何事情只要關系到妳,我都是很認真的。」
看見他的眼神她趕緊喝湯,將碗拿得高高遮住臉蛋,不讓他看見她緋紅的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