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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萬歲 第17頁

作者︰娃娃

她那遇事則躲,遇難則閃避的壞毛病,似乎變本加厲。

自知力不及他,逃不走、跑不掉,于是她用了消極的抗議--

她不跟他說話,也不再看他了。

先前他的「蠻童癥」是假的,但此時她的「不語癥」卻是真的了。

就在他思索之際,一道驚雷打下,他看見她不自覺地瑟縮身體的反應,忍不住將身子挪近並溫柔啟口。

「妳會怕嗎?」

他移近,她縮退,官至寶嘆口氣,知道在她眼里,他比雷聲還要嚇人。

「妳到底要氣到什麼時候才肯跟我說話?」他無奈地看著她,緩緩又加了一句︰「夫子!」

這兩個字才出口他就後悔了,因為看見她將頭埋在膝上,雙手捂耳,用力搖頭的反應。

她終于肯出聲了,但是她發出的是尖叫,一邊抱頭一邊歇斯底里地搖頭尖叫。

「不是!不是!我不是夫子!我不是夫子,我是個壞人!我是個小賊!我是個小賊,一個會偷東西的小賊……爹總說做人要有骨氣,我做錯了,做錯了,讓爹在九泉之下蒙蓋了,還有虹珠對我那麼好,我卻害她哭了……」

季雅一邊尖叫,一邊握拳敲頭,敲得用力,敲得使勁。

「夠了!」官至寶連忙制止她,將她摟進懷里,再將那意圖傷害自己的小手箝制在身後。「我說夠了!」

「不夠……不夠……」季雅一邊搖頭,一邊在他懷中低低啜泣。「根本不夠的……全都是我的錯……我的錯……虧你家人那麼信任我,我卻偷走了官家的至寶……害你爹娘和姊姊們都傷心、都對我失望了……我是個賊……我是個壞人……」

「不要再把所有的錯攬在自己身上了!」官至寶怒吼出聲,感覺自己也快要像她一樣,被逼瘋了。

冷靜!冷靜!他告訴自己。

深吸口氣後,他緊緊地將她摟在懷里,將下巴擱在她頭頂,不讓她看見他的表情和她一樣的痛苦。

「告訴我,妳到底要我怎麼做,妳才會不再責怪自己?才會肯放過自己?才會願意重新開朗起來?」

听見這話,季雅在他懷里僵愣了好一會兒,好半晌後,她那因著痛哭過而沙啞的嗓音幽幽從他懷中響起,「我說了,你就听?」

他閉上眼楮,無奈點頭,「好,妳說了,我就听。」

第九章

蘇州城外翠竹茅廬。

小小茅廬有些嫌窄,因為此時坐在里頭的人,有點多。

一個面有愁容的洛伯虎,一個嘿嘿詭笑的月老,一個鼻青臉腫兼瘸了腿的喬東風,一個陰沉著神色的官至寶。

噢,還有一個季雅。

不過她和眾人隔了段距離,她一個人縮著身子,窩在角落的竹椅里,不出聲,只是用雙紅腫的大眼楮,靜瞅著窗外,神魂彷佛遺失不見。

在方才官至寶說明了來意後,屋里就已經安靜了許久,直至此時他開口打破沉默,說話的對像不是洛伯虎,也不是月老,而是喬東風。

「你還沒說你那一臉的傷……」關懷好友,此乃天經地義。「是怎麼來的?」

「原來……」喬東風一開口便牽動臉上大小傷口,疼得他直齜牙。「官十二少還記得有我這個人,還記得要關心啊?」

「當然關心了,你是我的好朋友。」

「千萬別這麼抬舉我!」

喬東風趕緊搖手,刻意佯裝出的驚惶里帶著輕蔑。

「這個世界上最笨的人,就叫做『官十二的好朋友』,一封急函,就把我從關外召來化老妝幫忙演戲,戲落幕,拍拍走人,連累我還得幫他收拾善後,現在又需要幫忙了,飛鴿傳書,限一個時辰之內要趕到?」

可惡!

愈想愈痛,愈痛愈嘔,怪來怪去只能怪自己太重義氣,他傳他的屁,自己只要將鴿子烤了吃下肚去,誰又知道他曾經收過信啦?

敝他自己太老實,當真傻傻奔來,幸好老洛這兒離寶應不遠,總算沒趕斷他的兩條傷腿,再添為友壯烈犧牲事跡一樁。

「你這傷……」洛伯虎卸下愁容,瞇眸審視,目光帶著玩味,「是女人搞出來的?」

喬東風瞪眼,「你怎麼知道的?」

「很好猜的,既有牙印又有指甲血痕,還有你的腿,一看就知道是被蠻力給踹到骨折的,根據種種跡象研判,凶手不但是個女人,且還是個千金驕女。」

喬東風眼楮瞪得更大了,「你想讓我說什麼?說甘拜下風嗎?」

月老哼了聲,沒好氣的開口。

「甭拜他,他是人不是神,之所以會如此了如指掌,是因為他時常遭到女人的『摧殘揉躪』,而且還是讓不同的女人來嘗試,所以只要一眼,就能分辨出施暴者的身分了,老實說,這小子不去掛牌看相,或是去當啥『家庭和諧促進會』的領導人物,實在是有些糟蹋了天分……」

洛伯虎單手支頤,冷冷吭氣,「老頭,你的話太多了。」

「好,我不說、我不說。」

月老豎直老掌,作狀噤口,因為知曉小霸拳的厲害,只不過才一會兒他就忍不住了。

「但我要勸你當心了,喬老弟,根據小標虎往日的傷口跡象及我的專業研判,我覺得……嗯,這個女人你一定要當心點。」

「當心什麼?當心她恨我?恨我幫人騙她?所以將來可能會挾怨報復?」

「不不不!如果只是挾怨報復倒還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纏上了你!」

「胡說八道!」喬東風雖是立刻罵了回去,臉龐卻出現些許暗紅。「她沒事纏著我干嘛?」

「纏著你干嘛?纏著你干嘛?」月老嘿嘿詭笑,朝著洛伯虎邪氣地眨了眨老眼,「小標虎,這小子是個生手,不像你經驗豐富,你來告訴他,當一個女人想盡辦法要纏上一個男人時,是想要干什麼了?」

洛伯虎舉手投降,一臉沒好氣,「夠了,老頭,我自己的煩惱已經夠多了,不管你又興起了什麼壞念頭,別算上我。」

「呿!什麼壞念頭嘛……」月老咕噥,瞟了眼角落邊上眼神無神的季雅,「牽來拐去,說到底還不是為了想要幫你。」

闢至寶開口將話題扯回,睇著喬東風問︰「是郭虹珠?」

喬東風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齜牙咧嘴低低抱怨,「莫怪孔老夫子要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了。」

乍然听見「夫子」兩字,官至寶緊張地將視線轉向季雅,幸好喬東風說這話時聲量不大,她又始終魂不守舍的沒有听到,否則他真擔心她的病又要發作了。

是的,病發作,就像那天她在馬車里時一樣,拚了命地怒罵自己、責怪自己、捶打自己,說自己是個壞東西,是個惡賊。

見她自懲,他心疼痛苦,所以只能答應了她的要求。

她開口要他帶她來這里找月老,設法解了兩人之間的偷心蠱。

她始終認為他是因為蠱咒才會想跟她在一起的。

她的想法很筒單,只要解了蠱,他就不會再喜歡她,然後就會乖乖回家,去接受家人的任何安排了。

雖然不情願,也覺得沒有什麼好解的,但為了能讓她釋懷,他還是帶著她來了。

至于何以會連喬東風都叫了過來?這個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了。

或許是想可以多個出主意的人,也或許是因為……他心底有個念頭,一個或許可以彌補郭虹珠,並減少季雅自譴難過的念頭。

「所以……」洛伯虎將目光投向季雅,眸里寫滿心疼。「你點頭同意了她的要求?」

闢至寶點點頭。

「其實我真的不介意什麼蠱咒,也不認為自己是受了什麼邪物影響而愛上了她的,但既然她那麼在乎,那麼我就願意,願意為她去做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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