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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萬歲 第16頁

作者︰娃娃

闢至寶無悔地承受那記巴掌,神情仍是無悔。

「還有虹珠,對不起!我不能和妳在一起是因為不能害了我們,我對妳始終只有像妹子一樣的感情,這句話我三年前就該說了,卻因顧忌太多,一年拖過一年,我承認我貪心,為商者的貪心,既想圓滿解決,又想維系與妳父親之間的良好關系,甚至還想著用詐病的方式,來讓妳對我主動放棄,卻沒想到妳對我真的很好,是我沒有福氣……」

荒謬!

角落里的季雅聞言垂下視線,將原是給官至寶的憐憫及心疼,轉給了郭虹珠。

因為他這些話,幾乎就和當初洛伯虎要求分手時說的一樣。

此時郭虹珠的心情,她能夠了解,而也因為了解,所以她更加不能原諒自己了。

都是她的錯,害得虹珠也和她當初一樣,嘗到了如此的椎心之痛,都是她!

「我不要對不起!」

冰虹珠站起身,甩去了那乍然被傷害時所流露出的荏弱表情,重拾往日的驕氣。

「我只要知道原因,既然之前你都可以隱忍下來了,那為什麼現在你不能為了我、為了你的家人繼續忍下去?」也許可以弄假成真,只要她不放棄,那麼總有一天他會被她感動,繼而愛上她的!

就算他要繼續裝痴扮傻當個蠻童,她也願意等待的。

因為要有等待,才能有希望哪!

但現在他如此絕情地當眾要求毀婚,叫她怎能接受?天知道,她用了三年的時光成長、學習,為的就是想要當他的妻子呀!

「先前可以忍是因為那時候我心中還沒有人,但現在不同了,我已經愛上一個人了,我不想讓她再陪我繼續演這種荒謬的戲了。」

此話一出,嘩音再響,官至寶恍若未聞,只是坦然地將視線轉向那頭低垂得幾乎要黏到地上的季雅。

「那個人,就是我的夫子!」

尖叫聲此起彼落,甚至還有人暈了,突然一道紅影閃過,是雙手緊捂著小臉,哭奔著出廳的郭虹珠。

听見聲音,喬東風將游移在牆上的視線收回,皺皺眉頭追了出去。

頓時,一群女人忙著幫暈了的人掐人中、握掌心、捏鼻頭,當然也沒忘了順道將怨恨的目光,射向那引起這場騷動的罪魁禍首。

「該死!」有人咬牙切齒,惡罵出聲,「珠珠說得沒錯,『蠻童癥』不算啥,『戀夫癥』才是真的致命,是咱們瞎了狗眼,引狼入室……」

「本事真好!一點也瞧不出來,頂著一副乖巧文靜的外表,骨子里卻是個蕩婦婬娃,肯定是眼紅咱們官家的產業,所以想盡辦法混了進來……」

我不是!

我不是的!

我也不想的,我們的動心只是中了蠱而已,我也是受害者的,我不要愛了,我不要喜歡了,我什麼都不想要了……

季雅縮身捂耳不想听,但那些惡毒的宇句,卻彷佛自有意識地,從四面八方硬是鑽進了她的耳里。

闢至寶試圖用眼神嚇阻這些傷人的話語,卻因女人太多,壓得住東壓不住西,管得住前就管不住後。

至于官盼弟,她原可開口讓大家都安靜下來的,但她沒有,她睜著一雙冷瞳,瞧熱鬧似地站在一旁袖手旁觀。哼!她也想罵,但不消她費力,自然有人會幫她出氣。

「還什麼夫子呢?我呸!假道學,天底下有哪個夫子會不要臉地去勾引自己的學生的……」

「虧虹珠還認她當義姊呢,這個單純的丫頭,掏心挖肺送給了一個禽獸……」

「這種弟媳婦,就算打死我,我也不要!」

「我也不要!我不要這種一肚子壞水的親戚,虛偽嗯心……」

「夠了!妳們不要,我也不要了!」

轟雷一記,沉吼一聲。

闢至寶大步跨出人群,他走到季雅身邊,將只會死命地閉眼捂耳咬唇微顫著的季雅抱進懷里。

被了,她受夠了,而他也是!

抱著季雅,他轉身面對著所有家人。

「我今天會說這些就是為了不想再委屈她,讓我們愛得正大光明,但如果要讓妳們接受我們的相愛是如此困難的事情,那麼我只好放棄,放棄妳們!也放棄這個家!」

不再言語,官至寶大步地跨出了大廳。

「至寶!」

追出來的是官盼弟,臨出門前還沒忘了叫人去看著父親,怕他氣壞了身子。

「你不要再胡鬧了!你應該明白在這個家里,你扛在肩上那與生俱來的責任。」

闢至寶沒有回頭,嗓音有些疲憊。

「七姊,我沒有胡鬧,也很清楚自己的責任,就是因為這一點,我才會寧可裝病而不願意和大家當面決裂,我整日顧忌著妳們的心情,但我的呢?可有人考慮過了?還是說……」

他冷嗤一聲。

「這事又得靠開會舉手表決來做決議?決議是死的,人心是活的,妳又怎能妄想用一個死的決議來左右一個活人的心?夠了,七姊,我是認真的,只是大家不認可而已,既然達不成共識,那麼我也只有離去了。」

話聲甫落,官至寶快步離去,很快就消失在官盼弟微愕的眸子里了。

下雨了,雨點打在車篷上的聲音滴滴答答,有些吵。

闢至寶先掀簾吩咐坐在前頭,戴著雨笠的馬車夫將速度放慢,再將視線轉回來。

他投向的是那始終安靜,目光直盯著窗外,瞳子無神的女子。

她已經這麼安靜地過了十來天了,從那天他抱著她離開官家開始,她就不再出聲,也不再看他了。

離去之前,他帶她到她屋里收拾行囊,她什麼也沒拿,只將桌上一只木匣緊揣在懷里。

--他無聲地盯著她的動作。

在她跟他說的故事里,那個東西叫做「偷心木盒」,里頭有本「偷心手札」,因為她在里頭寫下了他的名字九百九十九次,所以他才會沒考慮身分、沒考慮家人、沒考慮他的未婚妻,而瘋狂地愛上了她的。

真的只是這樣子而已嗎?

他至今無法確定,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對自己一點信心也沒有,也看不到自己的優點及美麗,所以才會打死也不願意相信,不願意相信他的話,不願意相信就算沒了這該死的玩意兒,他還是會愛上她的。

闢至寶陰沉著視線,不知道該如何向她證明,其實若真是中了蠱,他也是心甘情願的。

就如同他在官家是個至寶一樣,她在他心里,也是的。

他不曾愛過郭虹珠,所以她並沒有對不起郭虹珠。

他不曾愛過任何一個女人,所以並不是她偷了他的心,是他願意給她的。

見她始終不說話他也不勉強,知道那場「大堂會審」重傷了她。

在做出那件事之前,他不是沒盤算過這樣的結局,但為了兩人的將來,他一定得去做。

尤其是和郭虹珠的婚期愈來愈近,他雖然可以帶著季雅私奔,但他又厭惡這樣的懦夫行為。

而且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她只會被人在背後詆毀得更加不堪而已。

所以他還是硬著頭皮做了,為了她和家人公開決裂,但如今看來,不單是家人不肯原諒他,她也是的。

離開官家後,他先帶她去買些換洗衣物,再到錢莊兌了現銀,他用的是多年下來攬的私蓄,離開官家他不怕,因為相信自己有本事,可以養活她和自己,甚至是他們未來的兒女。

至于下一步他還沒想好,或許是先和東風到關外去做點馬匹買賣生意吧,反正他自恃有頭腦有氣力,再創生機不難。

是的,不難。

但他眼前已經踫到一個大難題了,那個大難題就在她身上,她看來與他毫無共識,原先她就已經口口聲聲說要離開他了,但他只當那是因為旁人的壓力所導致,但現在沒有官家人、也沒有郭虹珠擋在他們中間了,她求去的心卻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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