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有接觸,她當然知道大名鼎鼎的「好聚好散」。
因為它正是東方華人世界,黑道中第一大幫「煞道盟」的旗下組織。
說到煞道盟,她這小人物自然無緣結識,但對于煞道盟盟主伊罡的崛起史,以及那能使猛鬼趨避、活人嚇跑的伊罡之子「伊家四獸」,又怎麼可能會沒听說呢?
傳聞里,那四個家伙都是毫無人性,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獸!
而她老爸,竟然敢去招惹他們的旗下組織?去跟「好聚好散」借錢?
紫緹揮揮手,讓大家散了進房去休息。
「可是姊……」紫心指指棺木上頭,「那爸呢?」
紫緹這回連頭都懶得抬了,拉著妹妹徑自往屋後走去。
「讓他跳吧!這種死法,或許是對他最好的結果。」
兩姊妹漸行漸遠,身後是一聲聲悔不當初的哭號。
話可以說得狠絕,但真要做?她辦不到。
她不能不管向日魁,即使他不負責任,即使他爛賭成性,但他畢竟是她的父親。
而這就是紫緹不顧一切潛進「伊莊」里的原因,因為伊莊是「煞道盟」盟主黑道之神伊罡的家。
為了挽救「好厝邊」,為了救她唯一的父親,她必須效法二十四孝緹縈救父的孝行,替她那該死的老爸,和煞道盟的主事者談判,討論看看有沒有其它變通的辦法。
她試過了,她打了無數次電話,她請教過江湖前輩,但人人聞煞道盟色變,沒有人能給她任何建議,所以,她只得孤身前往,並偷偷模模爬了進來。
直至,遇上了一頭獅子!
被男人扛在肩上的紫緹,烏絲流泄,螓首東搖西晃,一路被甩得生不如死,看得出來她並沒有因為身為女人而在這家伙身上討到半點便宜,即使她號稱「葬儀社西施」。
這男人純然是獸,而野獸,又哪懂得欣賞美女?
看得出這男人不但氣質像獅子,連想法觀念都是。
別的男人老愛掛在嘴邊的紳士風度,尋常男子常見的憐香惜玉,到了他面前,全都只是狗屁!
雖然被甩得很不舒服,但紫緹仍然強行忍住。
再忍忍,她告訴自己,他既然沒將她扛向崗哨,那麼就是想帶她回家去找醫生,如此看來,此獸尚有一絲人性。
還有,她寧可是被扛著,而不是面對他。
想到這里,她不由得緋紅了小臉。
至少她目前所在的位置,看不見他那最最男性的器官。
這頭野獸男,還真當自己是頭獸,再不就是臉皮比銅牆鐵壁還厚,渾身光溜溜的,還能旁若無人來去自如,絲毫不會臉紅。
只不過,光只是偷覷他光果的背面也夠讓她俏臉生暈,心跳加速了。
獸男的果背,刀鑿斧劈著毫不妥協的粗硬線條,寬肩厚腰窄臀,完美的倒三角形,結實而緊翹的臀線,如巨石般矯健的長腿,雙腿上,鬈曲著的黑粗腿毛煞是刺目,像是鋼絲般地似會扎人,雖非獸,卻已滿是獸味兒。
他扛著她領著狼犬,走過了幾座泳池,走過了幾座球場,還走過了幾座小屋,最後,終于停下。
砰地一聲,她被扔了下來,後腦勺微微吃疼。
老天!這是哪里呀?
她微微睜開一條細縫,試圖觀察周遭情況。
嗯,不是沙發,不是毛毯,也不是木板,她甚至沒被帶進屋里,她嗅著了泥土味,在不遠處有一棟像是花房的建築,也許……他是打算讓她睡在花房里吧。
唉,雖非上選,但好歹也算是混進伊莊了。
她必須繼續昏迷,她必須繼續利用著男人的同情心,直到遇上第二個人。
餅了一會兒,她听到掘地的聲音,然後她再度被抱起,走了一小段路後,她被扔進一個土坑里,接著泥土朝她身上、臉上、頭上,鋪天蓋地卷蓋了過來。
「啊!」
紫緹再也無法忍耐了,她霍地站起並跳出土坑,一邊甩掉身上的泥土,一邊瞪著那意圖將她「活埋」的男人。
原來,他「好心」將她扛來不是為了救她,而是因為這里有挖土的鐵鏟?如果將她的「尸體」扔在伊莊外頭,怕會引來多事者或警察的盤查?
「你……你想干什麼?」
她怒瞪他,幸好他為著做事方便,已由花房里捉了條大毛巾圍在腰間,雖無法盡遮重要部位,但總聊勝于無,讓她比較敢直接和他大眼瞪小眼。
「妳不是昏了嗎?」男人扔掉鐵鏟,皺緊兩道粗眉,顯見對坑中獵物復活,不爽至極。
「是昏了,不是死了!」
怒氣讓紫緹忘了對他的恐懼,大聲控訴。
借著花房旁的路燈,她頭一次將這險些活埋她的凶手看個清楚。
他很高,也很壯,壯得像座小山。
但這樣的壯碩卻無損于他動作的靈活,那精壯的身子像是由一條條精煉過的鋼條組合而成,古銅色如厚牆般的硬肌,他全身上下不見一絲贅肉,他的眼里閃著不耐煩的焰芒,他的眉雜草蓬生似叢林,他所有的一切揉合在一起,像一塊未經開化的蠻荒地。
結論是,他生得一點也不好看!
凶凶的,惡惡的,像頭猛獅,頂著短短的平頭,在長發美型男當道的年代,他肯定沒有女人緣,會看上他的,除非是一頭母獅子。
在紫緹打量著他的同時,他也看清楚了她。
一個「惡靈古堡」Game中打不死又老愛纏人的長發女殭尸!
他不需要看清楚她的五官或身材,在他眼里,女人都只有一個德行。
「昏了或死了沒什麼差別。」他皺起眉,一臉不耐煩,「埋了一個晚上之後還不是同樣結局?」
「怎麼會沒差別?我又沒死,我只是暈了!」
「媽的!妳詐暈?」
他挑眉瞪她,像是終于弄清楚了什麼。
紫緹微紅了臉,幸好她現在像個鬼,再怎麼紅他也看不出來。
「不然怎麼辦?我若不這麼做,你一定會把我扔出去的。」
「妳以為……」他凶惡瞪著她,冷哼咆哮,「等我發現妳沒死之後就不會扔?」
「我的目的只是要進伊莊,而現在我已經進來了。」
「妳以為進來了……」他惡惡哼氣,「就攆不出去了嗎?」
「想攆我……」
她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對了,突然敢對這頭獅子挑釁吐舌還做個鬼臉。
紫緹原不是這麼孩子氣的人,是大難不死後的倏然解月兌吧,她突然很想看一頭獅子能被撩撥到多惡的地步。
「至少得先逮著了我再說!」
話一說完,她轉身一溜煙跑進不遠處的玻璃花房里。
下一秒,紫緹身後響起了暴吼,獸男接下了她的戰帖,像只遭到惡鼠戲要的猛獅,緊隨著她跑進花房。
這座佔地百余坪,以蔚藍色波浪狀陽光板、高級縴維玻璃精心打造的花房,是伊莊女主人莊馨的最愛。
里頭種植了上千株的玫瑰、百合、紫丁香、燻衣草、迷迭香、薄荷、紫蘇、甜菊、天竺葵、香茅等花苗,此外,還闢了一間讓她閑暇時來這兒研制香水、精油及手工皂的地方。
這里很香、很美、很雅致,但絕對不適合玩躲貓貓,更不適合一個狂怒中的獅子想逮住一只小老鼠。
為了讓植物們都能快樂地迎風招展,走道的寬度是經過特別設計的,曲曲折折像是個用花築成的迷宮。
一層連接著一層的架子,一排連接著一排的盆栽,走道的另一頭,有間用水晶珠簾隔開的實驗室,里頭放著專門用來提煉精油的精密蒸餾器材,及一罐罐擺在架上彌足珍貴的香水、精油及手工皂。
數萬朵花才能萃取出幾CC的香精,當然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