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救我!」
一直到喊出口後,依莎貝爾才發現自己喊的人是誰。
她喊的是豹,而不是她的未婚夫,更不是在場的雙親。
在她的潛意識里,這個男人不知何時已與她的安全感密不可分了。
事後回想,她不禁要認為這又是伊豹的一樁詭計。
他想要知道,她在最危急的時候喊的人是誰!
因為她才一喊,他就立刻現身了,連超人都沒他這麼神機妙算,換言之,他應該是躲在一旁,冷眼旁觀這出鬧劇的發生?
伊豹的身影如閃電般移近,甫一出手就讓那只蠍子毫無求勝的余地,他戴著薰有異香專克蠍子的手套,若無其事的用兩指夾得那蟲子全身變冷僵硬,接著,他喊來了服務生端來一瓶上等威上忌。
「替我泡蠍酒!」他笑咪咪的做了此蟲下場的指令。
「依莎貝爾!依莎貝爾!你有沒有事?」
蜂擁而上的親人,險些要將依莎貝爾掩沒。
見女兒除了虛弱點兒,一切尚可,海默先生一邊向女兒的救命恩人致謝,一邊向大家介紹。
「這位是杰森的表哥,你們瞧,杰森對依莎貝爾有多好,就算有事遠行都沒忘了請他本事高強的表哥過來保護未婚妻。」
見著那泡在酒里的蠍子,眾人對眼前的年輕人升起了濃濃敬意。
伊豹卻只是淺笑點頭,絲毫不居功。
「海默先生,已經有人去報案了,待會兒就會有警局的人過來,但怕的是會有大批記者聞風而王,你知道的,這事若上了報,對兩家的名聲都不好。」他壓低嗓子,好心提醒。
「對對對!」海默先生拚命點頭。「年輕人,還是你想得周到,那就麻煩你幫我將依莎貝爾先送回家去,這邊的事交給我,我會想辦法把消息壓住,至于凶手,我會讓警局的人在暗地里調查的。」
下一刻,驚魂未定的依莎貝爾,就這麼連聲抗議都不能有,硬被父親塞進了已獲他全心信任的伊豹懷里,由著餐廳領班帶他們從後門離去。
每個人都覺得她和他在一起很安全,卻不知和毒蠍相較起,待在野豹身旁並沒有安全到哪里去。
冰涼夜風迎面撲上,讓她整個人被凍醒,秋夜的倫敦,冷得徹骨,但會這麼冷還有另一個原因,她發現自己正被他抱著定在既冷且暗的公園里。
「放我下來,別踫我!」
「你確定嗎?」伊豹沒戴墨鏡,此時那黑眸卸下了在人前偽裝的禮貌可親,笑得惡意沉沉。
「當然!」她堅持。
他雙手一松,容著她「砰」的一聲狼狽坐倒在地。
她瞪瞪他,咬咬牙,卻發現雙腿無力。
而他,卻只是在她眼前蹲下,貪玩的將她一繒紅發卷在好看的長指上,一臉笑嘻嘻。
「為什麼我會這樣子?」用力!用力!為什麼她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花有毒。」他爽快的給了她答案。
依莎貝爾目帶嫌惡,吃力的將襟上小花拔下扔遠,卻仍是全身軟綿綿的。
「小莎同學,你真的很天真,你以為所謂的中毒只要將東西扔遠就沒事了?從戴上它後,你已嗅了它二十八分五十七秒。你們這些西方人真是麻煩,光幾道前菜和餐前酒就熬了這麼長的時間。」他盯著腕上的「DRIVEN生死極速」,嘖嘖搖頭。
「而你,就待在一旁眼睜睜看我中毒?」依莎貝爾咬牙切齒。
「那毒又不會死人。」
他一邊笑一邊繼續玩她的頭發,嫌她大驚小敝。
「它只是會讓你反應遲頓一陣子,真的只是一陣子而已,還有,那是蠍子最愛的氣味,主要是用來指點迷津,讓蠍子第一眼就盯上你。」
「你!」她氣急敗壞,「你到底是來幫我,還是來看熱鬧的?」
「嘿!你很不知感恩耶!在你們一邊喝酒一邊優閑等著前菜時,我還到外面去為你追了二十多分鐘的‘毒蠍子’,只可惜呀……我老是擔心你會有事,所以沒敢再追,而一回來就恰好見到你媽在揭盅,你這沒良心的小女生,竟還敢質問我是不是來看熱鬧的?」
他彈她額頭一臉不爽。
「也罷!反正不管我做什麼你都認為我存有惡心,既然如此,我走就是。」他放開她的頭發,瀟灑俐落的起身。
「你……要去哪里?」雖然討厭見到他,但見他要走,依莎貝爾不免著慌。
「夜已至,去做些撒旦該做的事,別在這里充當好人還遭人嫌棄。」
「你……不管我了?」她不是故意的,卻還是掩不住語調里微弱的哭音。
「是你叫我別踫你的,除非,你求我把你抱回家去。」伊豹綻開惡笑。
如果用眼楮可以殺人,他早已千瘡百孔!
依莎貝爾瞪著他好一會兒,最後她轉開視線,抬高倔強的下巴。不要!她才不要向他開口求饒!
接著,她听到伊豹的腳步聲伴著口哨聲遠去,他心情不錯,因為他吹的是「桂河大橋」,一首該死的進行曲!
她熬了很久,用了很多的力氣卻依舊只能抬高手,她盤算著,等到她終于爬出公園外喊計程車時,只怕東方太陽已升起。
接著,她發現前方泥地里,仿佛出現了個小水窪。是下雨了嗎?她抬頭,哦!不是,那只是個用來裝盛她眼淚的小小水窪。
她哭了?抹抹眼角,她才驚覺自己真的哭了,而且哭得好慘!
她一邊抽抽噎噎,一邊死勁兒咬著唇辦想讓哭聲降低,免得讓人听見。
要是此時來個大地震,將她吞噬入大地就好了,反正她對于幾日後的婚禮早已沒了期盼。
一個不在乎她的未婚夫︰一個不知原因想殺她的殺手︰一對只想著快點兒將她嫁出去的父母親︰一個邪惡如撒旦似的終極保鑣……
突然,她的身子被人凌空抱起,下一瞬,一堵溫熱的胸膛鋼牆似的將她好生圈護在內。
透過婆娑淚眼,依莎貝爾睇見了那個方才讓她暗咒過千遍的男人。
他的黑瞳緊看著她的眼淚,臉上難得沒有捉弄的笑容,她甚至于,听見了他的嘆息。
是錯覺!
她告訴自己,豹子行事向來恣意妄行,根本是不會嘆息的!
「我並沒有開口要你幫忙。」她咬緊唇辦忍住眼淚全力瞪他。
「我知道。」伊豹笑了笑,恢復原先惹人厭的嘴臉。「我只是不想你坐在地上破壞公園夜景,尤其倫敦夜里多的是開膛手杰克之類的變態殺手,不能讓你出事又是我的工作,還有一點,乍夜就快到了,我怕你明天會後悔。」
依莎貝爾賭氣的斂下眸子,清楚他的提醒。
若單單是為著自己,她絕不會向他屈服,但氣人的是,他用的是別人的生命!
她想了很久終于肯抬頭。
「依你本身的條件,我想還不至于淪落到要用這種卑鄙無恥的手段,去得到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吻。」
「那可真是對不起了,對撒旦而言,越是心不甘情不願的獵物,越是有趣。而且請注意,我是‘要求’沒有‘強迫’,你必須是自動的。」
「只是一個吻,你為何如此執意?」她藍眸中有著不解。
「同樣的,只不過是一個吻,你干嘛那麼小氣?」他笑意不減。
她被堵得有些擠不出話來。
「豹,我和時下的女孩子不太一樣,我很古板、守舊,所以,我無法像別人一樣隨意進出愛情游戲,還有一點,你已經和我相處一陣子了,你應該發現我是個相當乏味的女人,不會玩,不會要嘴皮子,不會和人開玩笑,這樣的女孩真的很悶。」她在他的注視下頭皮直發麻,試圖用另一種方法來打消他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