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罪有應得,誰讓他敢罵你。」
「他罵我是為了我好,再加上在樂團里被罵是常有的事情,如果指揮不夠嚴厲,樂團會紀律無存,那麼人人都能有借口蒙混過關了,在團體中生存就是這麼回事,錯了就該挨罵。」火氣驟升,讓依莎貝爾暫時忘了恐懼。
「他可以罵所有的人,就只有你不可以。」他淡淡睞她。
「為什麼?」
面對冥頑不靈,又極度自我中心的他,她真的會被氣死,虧她義正辭嚴的數落了一大堆,這頭野獸莫非是听不懂人話?
「因為你是我的人!」
他的話像數磅炸藥,幾乎要炸碎她的所有自制力。
「你的意思是……」依莎貝爾吐語困難,「我是你授命要保護的人。」
「如果這樣的解釋能讓你比較開心,我無所謂。」他聳肩,「不只那叫洛德的家伙,凡是在你周圍的人都必須記牢一件事情,只要是我的東西,我就不許別人傷害。」
幾日下來,她為他特意練就出的「厚臉皮神功」眼看極將破功,因著他那左一句「我的人」右一句「我的東西」。
「我不是你的。」他能不能講點兒道理?
「在我負責你的小命期間,你就是我的。」伊豹的表情和口氣,都不容半貼商量余地。
「我……」她吸了半天的氣,才能打消繼續和他講理的愚蠢念頭,「好!那現在洛德先生已經向我道歉又送了禮,你滿意了嗎?」
「一點也不!我現在更討厭他了。」豹子不笑了,那冷冽的眼神讓人由腳寒到了頭頂。
「為什麼?」
她大驚失色,深知可憐的洛德家人再也承受不起他的半點折磨了。
「因為他害我從好夢中被人踢醒,還讓我被人罵了老半天。」
「罵你的人是我不是他呀!」
「他是罪魁禍首。」他語音淡淡,自行將人拍案定罪。
「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肯放過他們?」她美麗的藍眸,都快被激噴出火苗了。
听到她的話,伊豹還當真支頤認真想了一會兒。
「這樣吧!以吻補過。」他的言語中頗有大赦天下的寬容。
她揚高了嗓音,不可思議,「你要洛德先生吻你?!」
他終于又笑了,還笑得捧月復。
「嘿!同學,你嘛行行好,就算我真是Gay,好歹也會挑個年輕點的吧!」
「那你到底是想要誰吻?」依莎貝爾問得有些膽戰心驚。
「那還用說,當然是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我覬覦著你。」他又操起那沙啞誘人的嗓音了。
「換別的,這個條件絕不可能。」她不是隨便的女孩兒,無法想像用吻來和人交換條件。
「無所謂,」伊豹表現得挺好商量的,「那你們樂團就準備換指揮吧!」
依莎貝爾美麗的藍瞳里爆出了殷紅,也不知是快哭了,還是被氣出來的。
他卻視若無睹,淡淡睞表。
「午夜前如果你不肯主動吻我,那麼就當談判破裂,不管我接下來想怎麼做,你都無權干涉。好了,小莎同學,該進去了,下午的練習就快開始了吧?」
伊豹向她眨眨眼,催促中的弧形壞笑卻在在提醒著她,那一個午夜前的撒旦之吻!
第五章
Rulessii餐廳
這是一家擁有三百年歷史的正宗英國餐廳,里頭有著道地的英國食物,只要人一進去,便會忍不住被里頭精致的裝潢,及濃濃的英式風格所撼動,在當今事事講求新潮流的E時代,這樣堅守著傳統風味的老餐廳已不復多見了。
前菜陸續上來,有BeefWithYorkShirePudding、KidneyPie及遠自蘇格蘭來的新鮮生蠔,用餐氣氛寧靜而溫馨,因為這只是個單純的家庭聚會,沒有外人,可卻明顯的席上有人心不在焉。
「依莎貝爾、依莎貝爾……」
聲音穿雲破霧,好半晌後,恍神已久的依莎貝爾終于清醒過來,並瞧見坐在對面的母親正皺緊著眉頭。
「媽咪,對不起,有事嗎?」吸口氣,她告訴自己,她必須正常,必須冷靜,必須遺忘那個該死的、惡毒的、不可能成立的午夜前約定。
「不是我,」海默太太動作優雅的拭了拭嘴,卻未能拭去臉上的怏然,「是波麗姑婆,她喊了你幾聲了,你今天是怎麼回事兒?」
「對不起,波麗姑婆。」依莎貝爾不安的轉過視線,「我今天有點……」
「有點魂不守舍?呵呵,沒關系啦!小丫頭,哪個女孩兒要嫁人不是這個樣子的?體西,別再說她了。」
麗西是海默太太的名字。
只見微胖的法籍老婦波麗姑婆擺擺手笑嘻嘻,她是海默家親戚里最不拘禮的一個,也是和依莎貝爾最親匿的一個,老人家嘴里雖然口口聲聲沒關系,但反而更讓依莎貝爾不好意思了。
今晚在Rulessii的聚餐,是依莎貝爾父親為了幾日後女兒即將出閣所辦的,在座的都是長輩或至親好友,依莎貝爾父母親是重面子的人,這會兒見女兒老是魂不守舍自是要變臉了。
「還有呀!」波麗姑婆將矛頭轉向,「她那未婚夫怎麼可以在婚前扔下她一個人獨自面對這一切煩人的事呢?我的寶貝佷孫女兒人都還沒嫁過去就這麼不體貼了,將來豈不更慘?」
「不會的啦!泵婆,杰森一定會是個好丈夫的。」海默先生急著替未來女婿辯護,需知與威廉斯家族聯姻將對他的事業產生多大的助力,他可不許親戚里有人對他那未來女婿產生質疑。
「是啦!泵婆,你放心,杰森和依莎貝爾都已經交往五年了,還能有什麼相處上的問題呢?」海默太太趕緊打圓場,意圖轉移大家注意力,恰巧此時餐廳眼務生端來了主菜。
「來來來!主菜來了,方才餐廳老板說了,今日的主菜是新鮮菜色,是他們首席大廚精研了一年多的曠世杰作、稀有珍饈……」海默太太動手揭盅,她一邊睞著眾人一邊胸有成竹,「我相信這……啊!」
尖叫聲四起,不單單來自瞬間甩月兌銀盅的海默太太,更來自席上所有原是一臉優雅的仕女,有人還跳上了椅子,只因那雪白骨瓷盤上的主菜,是一只只活蹦亂跳的蟋蟀、蚱蜢及會飛的蟑螂,還有會爬會吐信的小蛇。
依莎貝爾沒尖叫,不是為了保持優雅,而是因為她叫不出來。
她看見一個快速竄爬的黑影向她撲來,由她右手爬上右頸,那是只全身漆黑的大蠍子。
蚱蜢、蟑螂甚至小蛇都只是佐料,真正的主菜,是它!
這只正昂高著毒刺長尾,即將吻頸的大蠍子,似乎想等她先妄動,好有借口一舉將她奪命。
為什麼它會二話不說,直接挑中她?
她驚悸的藍眸瞥見那朵別在她右領上的紫色小花,那是她到餐廳後,一位長相俊美陰柔的服務生特意上前替她別上的……
「海默小姐!」
服務生操著低沉且微有東方腔的英語,一邊恭喜一邊替她別花。
「鮮花配美人,這種花在我國的傳說里,是能為即將出嫁的少女帶來好運的……」
而她的好運,是死于蠍吻?
她從不認為自己膽小怕死,但是當死亡當真在眼前與她招手時,她突然涌生前所未有的恐懼,比那時知道險些被射死、被鋼琴砸死都還要害怕,因為,她必須面對它!
她的父親、母親、親人都在兵慌馬亂間,無人發現她的險境……
她不想死!
她再也忍不住了,也不管此舉是否會加速蠍子奪命的動作,或是驚動餐廳里的其他人,她都管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