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不會放開她!
而她不會放過他!
再怎麼說,也該給她一個解釋或是一個理由,讓她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胡紫芛跑回臥室,拿起電話,卻對著電話開始發呆。她——竟然不知道他的電話號碼!
一雙澄澈的眼眸,氣得圓滾滾。她按下了查號台的號碼,卻又在接通的鈴聲響起前,切斷了電話。
要怎麼問?問軍方的電話號碼,然後說明她是藍提斯的女朋友,她只是不知道藍提斯的電話!听起來就像謊話,而且是超級差勁的謊話!
偏偏那些話保證可以通過測謊的檢定!
胡紫芛嘟起小嘴,氣呼呼地把電話丟回床頭。拉開衣櫥,捉起浴袍,沖進浴室。
瞪著洗手台上方的鏡子,她發現的是一個並不熟悉的自己——眉眼仍舊是她喜歡的雅致古典,然而眼瞳中卻充滿了憤怒和迷惘。
「為什麼?」鏡中那張有些蒼白的唇這樣問道。
她拉起毛衣的下擺,舉高手臂讓那羊高領的剪裁月兌卸適她的頸間,拂過她的臉頰,終至成為一堆癱軟在地上的衣料。
「上帝!」胡紫芛驚呼出聲。
她的頸子上系著一條鏈子,而她的胸口竟為了一排字︰
你身上還留著我的烙印。等我。
「王八蛋藍提斯。」她低頭看著身上龍飛鳳舞的草書,又是氣又是羞又是驚又是喜,就如同對他復雜的情感一樣。
好狂妄的口氣,他就這麼篤定她一定會原諒他,一定要乖乖待在家里等他歷劫歸來嗎?兩個人應該是同行的!
她很樂意用一生來教育這個大男性主義的人,不過,她可不要等在這里什麼事都不做。起碼要給他一些教訓。
拿起鏈子,她端倪著黑色的墜飾,黑色的石頭在她移動時,流轉出藍色的光采——像他的眼楮。她不懂珠寶,再名貴的珠寶就她看來也不過是礦物的一種,高興的是他的這份心。
她親吻了它。卻沒打算放過藍提斯!
放了一缸的熱水,投入兩顆沐浴球,在香氣的薰染之間,她放松地躺在水中,胸口卻怦怦跳得她不安寧。
藍提斯和藍欽若回藍島了嗎?
她很難想像藍欽若是個冷血的謀殺者。可是一切的事情,總在他出現了之後才發生。恐怖份子的冷槍、她與可可發生的意外——每次都有藍欽若。
盡避伸出援手救助的人,也是藍欽若。
藍欽若說,可可吃進了輕量的殺蟲劑——究竟是誰下的毒,沒有人知道,只曉得下毒的人把殺蟲劑放入巧克力中,幸好可可只咬了一口。
不是藍欽若!她倏地從浴白中坐起身子。
沒有人會喂狗吃巧克力!就算那條狗的中文名字叫「可可」,也不會有人去做這種無聊事。
藍欽若在船上停留的時間並不長,起碼沒有長到看過她喂可可吃巧克力。但是船上的其他人卻都看見了。凶手就在船上嗎?而耳朵裝置了晶片的船員,會冒著泄露行蹤的危機去害一條狗嗎?她不認為如此。
她一連打了好幾個冷顫,努力過濾任何有可能害可可的人。若她的缺氧狀況也是蓄意的殺機,所以從沒出過問題的空調會故障。一定是這樣,否則藍提斯不會把她送回老家,他說了要帶她到藍島——那個由藍家長子繼承的私人島嶼。
一定是發生了某些她不清楚的狀況。
如果書房一事不是意外,那麼——知道她在書房的人有誰?福斯坦?!
她從浴白中跳起身,胡亂擦了身子套上睡袍就往外跑。不對!她懊惱地申吟一聲,福斯坦那個時候並不在船上,他去理發。
究竟是誰?她抱住自己的雙臂,要命!這種猜疑的狀況會讓她精神崩潰。每個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鈴鈴——」
胡紫芛被門鈴聲嚇得跳起身。
「誰?」她大聲地喊著。
「我是福斯坦。」
她沖到門口,快速地拉開門,入目即是福斯坦的臉龐。「發生什麼事了?藍提斯呢?他人來了嗎?凶手找到了嗎?」
「凶手?」福斯坦皺起眉,顯然有些不解。「提斯要我過來找你。」
一陣風吹過,她冷得打哆嗦了,「我們先進屋子里吧!」
埃斯坦默默地跟著胡紫芛走進客廳,他正經而筆直地坐在沙發上,顯然有話跟她長談。
「等我一分鐘,我去換一下衣服!」她朝他點點頭,才朝臥室走去,可可就慢吞吞地從臥室內走了出來。
「它的狀況,好一點了沒?」
「我想沒問題了吧!應該是又能吃又能睡了。」她搓搓可可的頭,見它對福斯坦搖了下尾巴,算是打招呼。「不過啊,如果它要是老愛吃甜食的話,不久之後,大概就成了全美第一支裝假牙的狗了!」
「的確是很少見到狗喜歡吃巧克力的,還好那天它只吃了一點點。」福斯坦禮貌地回答。
胡紫笑勉強地期他笑了笑,撥撥可可的頭要它跟著進去。
筆作鎮定地關上門,她靠在門板上悟住自己的鼻與日,以免自己過分急促的呼吸聲傳到門外。
他怎麼知道可可因為吃了巧克力而導致中毒?除了她和提斯、藍欽若之外,應該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提斯告訴他的嗎?可是——提斯要她保守秘密,怎麼可能又告訴福斯坦真相呢?這並不合理。
她飛快地捉過長袖上衣與牛仔褲套在身上,招招手要可可過來。「大聲地叫!」
「汪汪汪汪汪——」可可合作地大吠數聲。
「胡小姐,發生什麼事了嗎?」听福斯坦的聲音顯然正貼著門板。
「沒事,可可看到一支蟑螂。」她隨口說道,立即又俯下了身,對可可耳邊說道︰「繼續叫。」
在狗吠聲中,她跑到窗戶邊拉開窗的扣環,在可可的叫聲蓋住窗戶門栓被推開的聲音時,她推開了窗戶。
埃斯坦也許並不是凶手,但是她寧可做個操心過度的神經質女人,也不要莫名其妙地成為一具完全放松的尸體。
在她的前腳跨上窗台時,福斯坦的一聲大叫,讓她縮回了腳步。
「你是誰?」
外頭有其他人!胡紫芛咬住唇,側耳傾听外頭的叫聲。
「我跟你拚了!你別想動胡小姐還有提斯一根汗毛!」一陣乒乒乓乓的打斗聲,伴隨著家具被推落的聲音傳入門內。
天啊!凶手在外頭。
胡紫芛跳下窗台,順手捉了把剪刀,快速移動到門邊,悄悄地打開門,自門縫間偷窺里面的狀況——
一把槍對準了她的額頭。
「胡小姐,請出來。」福斯坦冷笑著瞄了眼打開的窗戶,眉毛眼楮全都興奮地往上揚起。「聰明的話,就把狗關在房里,還是你要它陪葬?」
胡紫芛屏住呼吸,額頭上有一把冰冷的槍械頂住,她還能說什麼。
「跳出去!」她低聲對可可喝道,走出房間迅速地關上門。希望可可知道跳出窗台求救。
「難怪提斯喜歡你,跟那些無腦女人比起來,你的確滿聰明的。還知道要逃走!」福斯坦跟在她的身後,踢開了一個他剛才故意摔破的花瓶。
「可惜還不夠聰明。」胡紫芛將十指相扣,努力止住自己的顫抖。冷靜,要冷靜。
她犯的最大的毛病是——她並不真正相信陪伴藍提斯二十多年的福斯坦會是凶手。
「坐下!」他推著她走到沙發。
「為什麼是我?」胡紫芛鼓起勇氣問道,他顯然還沒打算殺了她。
「他愛你。」福斯坦將她的長發向後拉,讓她的頭頸仰成一種不自然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