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什麼沒發現福斯坦有罪犯常有的長相——前額窄小、顎骨突出。也許是他英國管家的冷漠氣質掩飾了一切吧!胡紫芛忍住頭皮上傳來的麻痛,不屈服地望著福斯坦。
唯有拖時間,等可可找到救兵,她才有生存的機會。
「藍提斯如果愛我,就不會把我丟回這里了。」她吸了一口氣,因為頭發又被向後狠狠地拉扯。
「把你送回來,是因為怕你有生命危險。你知道他在你家周圍埋伏了多少安全人員嗎?」福斯坦磨著牙說道,原本蒼白的臉色在此時竟顯得青藍。「六個!他自己出門都沒帶過這麼多人,卻要這麼多人來保護你。該死的你!」
胡紫芛的胸口怦怦地劇烈跳動。藍提斯那個傻蛋呵!怎麼不知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應該把她留在他身邊的。「既然有那麼多人在外頭,你這樣走進來不怕被發現?」
「發現?尸體是不會說話的。咻地一聲,子彈就打到了心髒。一群沒有用的家伙!」看著胡紫芛的額上開始冒出冷汗,他大笑起來,「他們根本對我沒有一點防備,我很容易撂倒他們,我待在藍提斯身邊不是白待的。我告訴你一件事——我曾經是英國特種部隊的一員。因為艾莎結婚,我才放棄當教練的機會,否則現在早就得到功勛,光榮退役了。」
「你愛艾莎。」胡紫芛大膽推論,從她的角度倒看福斯坦扭曲的臉龐——她猜對了。
「沒錯。我就知道你很聰明,就像她一樣。」福斯坦咧嘴一笑,讓她坐直,不過仍將槍柄抵著她的頭。「她只活了三十六歲,而你活不過三十歲。想想看提斯看到你腦漿噴出的樣子,會有多難過。」
「你不怕提斯知道你是凶手嗎?他把你當成爸爸一樣看待!」
「他如果把我當成爸爸,就不該像那個該死的東方佬一樣有一頭黑發,艾莎的金發多麼漂亮!他有她的眼楮!他如果把我當爸爸,就不該听藍欽若的話回到藍島去調查。他們一定會拿到檢查報告的,我知道他們會的!我這幾天作夢,一直夢到藍勛來找我,說提斯不要我了——他們一定會找到資料的。藍欽若那雙該死的眼楮像獵犬一樣,總是瞄著我、瞄著我——」
「為什麼要害死他所愛的人?」他的精神耗弱癥狀相當明顯,也許她可以利用這一點在他情緒崩潰時逃月兌。當然,這有一定的危險程度——他也可能在一怒之下殺了她。「艾莎是你妹妹,你該照顧她的孩子的。」
「為什麼要照顧?那孩子又不是我的骨肉。不過,我會守住他——他有艾莎的眼楮。」
「你告訴過艾莎你的心意嗎?」胡紫芛看了眼牆上的鐘,心中的絕望一點一滴地加深。如果一直沒有人來救她呢?
她咬住唇,不讓自己逐漸增加的恐懼浮在臉龐上。與福斯坦這種幻想癥的人在一起,如果沒有辦法比他還冷靜,就只能任由他宰割了。
提斯人在哪里?還在藍島上頭嗎?
「我知道她也愛我,我從她的眼里看得出來,只是她沒有辦法掙月兌世俗的成見。」福斯坦逐漸陶醉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兄妹為什麼不能相愛,就因為我們有相同的血緣,所以更應該保持這種血緣的純淨。而她竟連死都跟那個該死的東方佬在一起!不公平啊!所以,提斯的身旁只能有我,我本來會是他最親近的人——如果你不出現的話!」他大吼。
在福斯坦的喃喃自語中,胡紫芛左右張望著在最近距離內所能找到的遮蔽點。「這些意外都是你做的?喂可可吃巧克力一事,我可以想像出來。但是你怎麼有辦法把書房的空調弄壞,你那時並不在場啊!」讓他不斷的說話,她才有機會跑到離門口最近的櫃子旁。
「把線路燒成半毀狀況,一段時間過後自然會因為無法負荷電力而跳機停擺,而電線表面看起來就像一般的電線走火。」他得意的笑著,不過笑容並沒有持續多久。
門被撞開了!
胡紫芛往門口的方向跑去,沒有想到福斯坦也朝她撲了過來。
「不許動!」福斯坦勒住胡紫芛的脖子,用槍指著她的頭側。
「和你一起生活二十多年,卻一直到今天才知道你是英軍的特種部隊。」藍提斯的臉色充滿了殺人的暴戾之氣,他的手中握著一把槍指向福斯坦。
「沒有想到你這麼快就來了。」福斯坦呵呵地低沉笑著,目光痴痴地望著藍提斯的眼瞳。「你爸爸搶走了艾莎,而我要在你面前殺了你最愛的女人。你盡避開槍,沒有關系。我殺了她,你再殺了我。我要死在艾莎的眼楮里,她正在看著我——」
胡紫芛咽了口口水,明白福斯坦已經陷入幻想與真實不分的高度瘋狂,而那勒在她脖子上方的手已經愈來愈緊,她已經喘不過氣了。
「放了她。」藍提斯威脅地低吼。在看見她的小臉脹成青紫時,他的身子燃燒在怒焰之中。「如果你真有你說的那麼愛我媽媽,你應該有勇氣和我一塊死。放她走,我陪你!」
埃斯坦放松了手勁,胡紫芛咳嗽地呼吸著空氣。少了一個人!藍欽若並沒有來,而她太了解提斯的完美主義?他絕對不可能一個人貿然地沖進來,除非——于是,她投降地舉起雙手。
「我不想死。如果你們兩個要死,請先讓我離開!」
「這就是你愛的女人!」福斯坦甩了她一巴掌,「不要臉,你怎麼可以欺騙他的感情。」
「殺了她。」藍提斯臉色陰沉地說道︰「朝她的心髒開槍。這種女人,我不要。」
藍提斯的話,讓在場兩人同時愣住。
胡紫芛的雙腿一軟,幾乎倒到地上。他把她的話當真了嗎?她伸手握住胸前的項鏈,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嘻嘻。」福斯坦突然笑起來,用腿踢踹胡紫芛要她起身,「你們兩個以為演一場戲,就可騙過我嗎?真的要我朝她心髒開槍?你舍得嗎?」
胡紫芛的身子不停地發顫——提斯是認真的嗎?
「你注意看她的脖子掛的是什麼?是媽媽的項鏈。她連這種東西都偷走了,而且在死亡與我之間,她竟然選擇了苟活。你盡避開槍吧!射中她的心,替我看看她的心是不是黑色的吧?」藍提斯冷冷地看著她,彷若真想置她于死地一般。
說完,他轉身離開。
「你站住!」福斯坦大喊了一聲,在藍提斯仍然不回頭之時,他著急地稍稍放松了手臂。「等一下!否則我先射死你!」
就在藍提斯不為所動,依然自顧自地按住門把時,一把刀自福斯坦身後割劃過福斯坦的手,挑斷了福斯坦右手的動脈,而那把抵著胡紫築的槍則掉到地上了。
胡紫芛用最後一絲力氣,向前一躍,正巧躍進了藍提斯等待的懷抱之中。她畏懼地縮了子,卻仍緊緊抱住不放。
「近距離之間,用刀比用槍的速度來得快,這點你該知道吧!埃斯坦先生。」藍欽若拿著那把不離身的瑞士刀,輕巧地抵住埃斯坦的脖子。
「我不會輸給你!你已經得到艾莎了,這樣還不夠嗎?」福斯坦朝著藍欽若大吼,精神似乎完全錯亂。他已經將酷似父親的藍欽若,當成藍勛的化身。「你動手殺我啊!殺啊!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