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是想回來陪你耶!」才說出口,她就猛搓著自己的手臂,與父親相視一笑。「好惡心。」
「工作遇到困難了嗎?」他很慈愛地拍拍女兒的頭,就像她小時候跌倒時一樣,「如果真的不感興趣了,我不反對你回來發展。但如果純粹是想逃避的話,你就算躲到恆春、綠島去,事情仍舊是存在的。」
她感激地握了握父親的手,雖然父親並不知道她為何突生離職之意,可是卻給了她力量。沒有什麼是要逃避的,那個人一星期後就回去了,他們的世界沒有交集。
電話聲響了,讓安瑋亞一躍而起,跑向電話。「八成是你外頭那群難兄難弟打來的。」這幾年,她的薪水和父親的退休金剛好付清一戶三十來坪的小鮑寓,提早退休的父親在那里和一群老人品茗、奕棋,走訪老人院,生活充實而且有重心。
「喂!」她笑嘻嘻地接起電話。
「瑋亞嗎?我鄭興國啦!」「全影娛樂」的宣傳部主任報出自己的名號。
「原來是興國兄啊!」好心情讓她怡然暢快地答話,「沒想到您老這麼快就懷念起我了,小女子不敢當啊!」
「你知道你一向是宣傳部的主力,我得力的左右手,對于公司的業績極有建樹,對于工作的付出,也絕對是一等一的優秀……」
「停!老大,你到底要宣布什麼?」安瑋亞不無懷疑地詢問,「無端獻殷勤,必有詭詐。我先聲明,如果是壞事,你就自動掛上電話,我休假的第一天要當個快樂的懶蟲。」
「怎麼會是壞事呢?許多人求還求不到,我是看重你的能力才把這個重責大任交到你身上。」鄭興國近乎諂媚地說。
「老大,請用一句話說出重點。」她不耐煩地開始命令。
「我要你取消休假到高雄九華進行活動協辦。」
「什麼?」安瑋亞瞪著話筒,叫聲大如雷鳴。「我休假中咧!休假就是不用上班、在家休息的意思啊!我拒絕。」
「支援一天換休假兩天。」電話那頭開出條件。
她眼楮一亮,「這個嘛!讓我考慮一下,你要知道我的休假行程早就排好了。臨時變動會造成我很多的不便與困擾,更別提因為更動計劃而引起的精神負擔……」
「三天,支援一天換休假三天。」鄭興國下最後通牒。「要不要隨你。」
「沒問題,沒問題。我就說老大是個體諒下屬的好上司嘛!」她呵呵笑出聲,賺到休假的感覺很愉快。七天的陽春假期暴漲為二十一天的超級豪華休假,安瑋亞高興得簡直想翻個筋斗來慶祝——如果她會的話。「高雄‘九華’辦什麼活動?我記得近來行事歷上沒有南部行程啊!」
「風間翼臨時決定的。」鄭興國在電話中丟下顆炸彈,轟地一聲炸得她啞口無言,「喂喂……你還在線上嗎?」
「在。」驚魂未定的她說,心想︰怎麼會這樣?
「好了,記得下午三點前到‘九華’和莊于恩他們會合。我去開會了!」
「喂!我拒絕啦!」對著听筒那頭的掛斷嘟嘟鈴吼了幾聲,安瑋亞挫敗地仰頭看向天花板。最不想見他,卻偏偏又是他!
第五章
安瑋亞拎起她的黑色大背包,一古腦兒地把所有家當——筆記本、梳子、錢包、巧克力通通丟進去。她像個羅嗦的小麻雀,一路嘀咕到高雄。
「鄭興國,你會遭天譴!」她吐出最後一句抱怨的話,停步在高雄的九華飯店前面。
斑雄人都喜歡曬這種毒辣的太陽嗎?否則怎麼有這一條長龍的人排在烈日當中。
安瑋亞閉上因驚訝而大張的嘴,巨星的魅力果真不凡啊!這些人如果不是來看那個害她銷假的凶手——風間翼,她把頭割下讓老爸當球踢。
他的歌迷年齡層還滿廣的嘛!從十五歲穿著熱情有勁、頂著褐發的小女生,到二、三十歲扮成熟、足蹬長靴的上班族,環肥燕瘦無所不包。安瑋亞打量過每一張或淡妝或濃抹的臉龐,相同點是她們對風間翼的熱愛。
瞧她們一個個仰頭高瞻頂樓套房的模樣,難不成這些人以為風間翼會像MICHEALJAKERSON一樣戴墨鏡從窗口探出身來向大家揮手嗎?
被這麼多人簇擁的感覺不知道如何?待會兒問問那個家伙。安瑋亞忖道。
「歡迎光臨。」著白色制服的門童親切地為安瑋亞拉開瓖著藍色玻璃的明淨大門。
接觸到冷氣,她如獲至寶地吐了口氣,略仰起頸,讓室內的冰涼沁入肌膚。調整了一下背包,她走向櫃台前,回了服務人員一個微笑。
「我是安瑋亞,‘全影娛樂’的工作人員。請問莊宇恩先生有沒有交代我到哪里找他?」
「有的,您稍候一下,我請人帶您上去。」
安瑋亞站在原地轉了一圈,打量著高雄的九華飯店——也是九華連鎖中她最喜歡的一間。
為配合南台灣的炙熱,這間九華飯店采用藍白雨色為設計基調。大廳的牆用的是透明玻璃造成的水幕,晶瑩的水珠在水幕之中形成規律的動作。淡藍的藤椅,白色的紗織桌布,清新得一如沁涼的薄荷糖。
薄荷是屬于風間翼的味道,微帶沁涼,自然舒服,不像大老板白奇有些凍人的壓迫。
白奇?!謝綺?!
安瑋亞跺了下白石地板。她怎麼忘記謝綺了,謝綺還好吧?辛辛苦苦地一路逃竄,沒想到還是落入了白奇的手中。唉!人算不如天算。
思及此笑了出聲,她干麼悲觀地好似謝綺被非洲食人族捉去清蒸或炭烤。想來她們那位俊美無儔的大老板,還不至于對謝綺動刑。充其量只是來場纏綿的擁吻罷了!
對!就像風間翼吻你一樣。安瑋亞以手輕拍臉頰,突覺手臂有些臊熱,空調不夠冷嗎?
「安小姐,這邊請。」著深藍色制服的招待人員有禮地領著她乘上電梯。
「記者會會場在幾樓?」她背靠著電梯的木質壁面詢問道。
「在五樓的‘晶鑽廳’,‘全影’的工作人員一大早就到齊了。」招待人員笑容可掬地回答。
「唔,那風間先生住幾樓呢?」
「十七樓的‘夏之館’。」
「咻。」安瑋亞吹了聲口哨。「夏之館」可是「全影」接待國際巨星才有的待遇,看來公司挺器重他的。
「安小姐,這邊請。」走出電梯,招待人員領頭向前。
「謝謝,不用帶路了,我听到同事的聲音了。」揮揮手,她徑自走向那扇為完全闔上的門。「莊胖子,我在電梯口就听到你在鬼叫了!」
「哦!哦!」扎了根馬尾,體型其實並不胖,而且絕對健美強壯的莊宇恩如釋重負地飛撲上前,「安瘦子,我倚門望你望到汗水濕衣啊!」
「拿肉麻當有趣,你流汗是因為高雄天氣炎熱。干我何事!」安瑋亞哼了一聲,開心地對負責燈光及一切造景的莊宇恩扮了個鬼臉。「怎麼這麼吵啊!你的魔音練到第幾重!?」
「真亂啊!」莊宇恩戲劇化地舉高雙手,小指稍稍揚起,「昨個夜里接風宴後,那位風間先生和老板不過私下交談短暫的時間,我們今日竟然就要臨危授命、全組移師到高雄準備下午的記者會。君要臣行,臣不得不隨啊!」
「你說話像現代人一點好不好?」她和莊宇恩認識好幾年,還是不大習慣這位工作上的好搭檔文謅謅的話。
「唉!鄙俗之人如何能理解我的深言遠意呢?」他狀若心悸地捂住胸口。
「少扯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趕快說,本小姐可是犧牲休假來支援的。」安瑋亞不在乎地扯住身材魁梧,而舉止有些女性化的他站到一旁,好讓送花的工作人員走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