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沒有立刻回答,只是退自環視著四周人久,他終于開口問道︰「這里只有你一個人?」
對于葛葳而言,這是一個異常敏感的問題,就因為她是個女人,已不知因此而失去了多少機會。
她清清喉嚨,強裝出信心滿滿的模樣。「是的,就我一個,但我的能力並不輸于一個大男人,無論是跟蹤、監視,抑或埋伏,我都能勝任;事實上,我的性別反而是一項很好的掩飾,因為我比較不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很有道理。」
他頷首同意,令葛葳雀躍不已,看來,他是少數並不歧視女性的男人,或許這案子成功在望!
「喝點冷飲好嗎?」她殷勤地招呼。
「不必。」
「外面天氣真熱——」她突然打住話,終于注意到他異于平常的裝扮。
攝氏三十五度的高溫,他卻穿著夾克,戴皮手套,進了門後,頭上的帽子和墨鏡也不曾摘下;很明顯的,他不想讓人認出他來。
「先生,你可以輕松點,我是相當注重客戶隱私的。」葛葳委婉地暗示,希望能驅除他的緊張,搞不好他想查的是自己老婆紅杏出牆,所以不希望人認出他。
豈知,他並未加以理會。
梆葳進一步開玩笑,希望能軟化氣氛。「至少你可以把手套摘下來,保留帽子和墨鏡,我發誓,下回就算我們在路上擦肩而過,我也絕認不出你來的。」
他笑了。「事實上,手套是最需要的,我不能摘下它。」
梆葳不解地眨了眨眼楮。「為什麼?」
她反而笑不出來了,因為他微微扯動唇角,模樣變得好邪惡;他低沉沙啞的嗓音,則像鐵刷刮過玻璃,令人毛骨悚然。
他慢條斯理地回答︰「因為我不希望在殺你的時候,留下我的指紋……」
話未完,他已自身後抽出一把亮晃晃的刀子,朝著葛葳刺來——葛葳本能地屈膝一躲,驚險地躲過那鋒利的刀刃,連滾帶爬地退至旋轉椅後,驚悸地看著他一刀刺入她的皮面椅中;如果不是她問得快,那麼這一刀很可能已經插在她的心窩上了!
「你是不是瘋了!?」她想尖叫,但喉嚨卻緊縮得差點發不出聲音。
「我清醒得很!」他唇角透著詭異的笑意,躍躍欲試地揮舞著手中的利刃,邊朝她逼近。「別白費力氣了,你絕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拜嬌小的身材所賜,她從桌子穿了出來,跑向沙發後頭,以此而為屏障。
她的聲音顫抖得厲害。「你為什麼要殺我?我跟你素不相識、無冤無仇的!」
「怪只怪你運氣太差,看到了你不該看的!」
此刻的葛葳根本害怕得無祛思考,情緒混亂地低嚷︰「我究竟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問閻王去吧!」
話一落,他已敏捷地踩上沙發,縱身撲向她;葛葳想跑,卻一把被他揪住了頭。他猛力一扯,她的頭皮傳來一陣撕扯般的疼痛。
她那一雙原本已夠大的瞳眸,因強烈的恐懼而睜得更大。「不要!」
他露出嗜血的冷笑。「認命吧!」
他高高地舉起刀子,刀刃森冷的鋒芒令葛葳全然失控,她終于放開喉嚨,發出了刺耳的尖叫︰「啊——」
就在這時候,辦公室的門猛力地被拽了開來,在同一時間間進了一道人影。
「不要動!」
陳皓厲聲喝令,手中的槍準確地瞄準著持刀的凶手。
「陳皓,救我!」葛葳彷佛乍見救世主一般,發出急切的呼喚。「陳皓,快救我!你一定要救我,我不想死!我知道我們之間有過幾次誤會,但是……你一定要救我,一定「閉嘴!」陳皓忍無可忍地吼她。這愚笨的小女人,她不知道這時候該閉上嘴嗎?不斷尖銳的呼救和廢話只會使他更無法冷靜地思考。
梆葳听話地閉上嘴巴,但盈眶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滑了下來。
「冷靜點,我一定會救你的!」他並不溫柔的保證,卻極具安撫的效果。
「不要過來!否則,我立刻殺了她!」持刀的凶手硬聲威脅。
陳皓反過來恫嚇他。「放下刀子,你沒機會逃的。你敢動她一下,立刻會成為我的槍靶!」
「除非你不怕她先死!」凶手拖著葛葳,笨拙、遲緩地朝門口移動,並進一步命令︰「把槍丟掉!丟掉!快——」
「不——陳皓,你千萬不可以丟下槍,否則我就死定了!」
「閉嘴!」
他縮緊力道,葛葳可以明顯感到森冷的刀鋒緊緊貼在她脖子上,引起她渾身冷顫,只要她稍稍一動,或者他一不小心,她很可能就會血流如注,像只被割斷脖子的雞……那凶手知道自己應該趁此機會殺了這多事的女人,但如此一來,那持槍的警察會毫無顧忌地將他打成蜜蜂窩。
命,只有一條;機會,卻有無數次。為了殺這個女人而賠上自己根本不值得,于是,他決定放過這女人,先求自保。
他再度揚聲威脅︰「丟下槍,否則我立刻殺了她!」
情勢逼得陳皓不得不妥協。「好,我照辦,但我勸你別動她石則……」
他沒有說完威脅,緩緩地彎身將槍放置在地上……眼見槍一離開陳皓的手,那名凶手立刻眼明手快地將身前的葛葳朝陳皓推去,轉身朝門外跑。
一場混亂快得讓陳皓防不勝防,他還來不及站直身,尖叫連連的葛葳已沖進他懷里,他一個重心不穩,帶著她一起跌撞在地上。
「該死!」他低咒一聲,放開葛葳彈跳而起,抓起佩槍追出門外,但凶手卻早已不知去向。
他懊惱地折回屋里,眼見葛葳仍驚魂未定地癱坐在地上,一臉慘白,全身打顫著……他氣自己讓那欲行凶的惡徒安然無恙地月兌逃,更氣自己眼睜睜讓她陷于危險卻無法可想。
他一改以往的冷硬,溫柔地將她拉坐在沙發里,關切地詢問︰「你還好吧?他有沒有傷到你?」
梆葳沒有說話,放聲大哭了起來。
這是人受到巨大驚嚇後一項自然的反應,但對陳皓而言,卻令他手足失措,根本不知該如何是好。
「事情都過去了,你還哭什麼!」
梆葳卻愈哭愈凶,哭得陳皓六神無主。
「天啊——閉嘴!別哭了!」他的安慰形同命令,他壓根兒不會安慰人,尤其是哭泣的女人。
「你吼什麼!難不成我連哭的自由都沒有?」葛葳反唇相稽的同時,恐懼已逐漸地褪去。
「虧你從事征信工作,怎麼,區區一次『小』意外,就嚇破你這『超級女偵探』的膽子了?」陳皓故意刺激她。
「你說的是什麼風涼話!被刀子架住的人是我,不是你耶!」葛葳氣得忘了哭泣,也忘了恐懼。
哦——這該死的男人!
前一刻,她還想因為他救了自己,而向他致謝;下一秒間,她又恨不得想拿把椅子敲破他那自大的腦袋。
陳皓大大松了口氣。她的怒氣對他而言,猶如大赦般救了他一命;他寧願面對一個對他怒目相向的女人,也不想安慰廣個哭哭啼啼的女人。
「好了,言歸正傳,我要你立刻回家打包行李,搬到我那兒去住。」
對于他突然說出的驚人之語,葛葳有好一刻無法反應。
她遲疑地瞪著他看,懷疑是不是自己听錯了。「你說什麼?」
「你立刻住進我家。」他簡潔地重復。
「開什麼玩笑!」一個念頭問進腦中,葛葳又差又憤地指控。「原來你覬覦我很久了,才會這樣百般地糾纏我,對不對?該不會……該不會剛才那一幕也是你一手安排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