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崎亞繪香又算什麼?"你是我的影子,我不會放開你的,絕對不可能!"須句懷很憤怒,冷冷的低咆像冰刀。
"已經沒有影子了!"她哭嚷,"沒有陽光,剩下的就是一片黑暗,只有黑暗而已,沒有影子,我再也不要做你的影子。"
「不管游戲規則如何,你已經在這之中了。這是你欠我的,我不準你月兌身,不準你背叛我,听到沒有!"他揪著她,用前所未有的強烈力量將她扯入庭園深處,牢牢糾纏,朝顏幾乎要痛叫,感覺到須句懷被激出的怒火,悶哼之際,薄燒的狂吻襲來。
她的嘴唇被咬破了,一定有很多傷口。
"我欠你多少!我還你,我統統還你就是了!"
"你欠我一輩子,就這麼多。"
「惡魔——」她被他緊鎖在身後,邊走邊狼狽地捂住血口和臉上的淚。好自私,他何必呢!不愛又硬要留住。「我恨你。」
「你愛我、你恨我,你都是我的。"
"須句懷!"
他停下,冷冷地回頭。如果朝顏靜心細察,會在須句懷眼中發現恐懼的痛。
她沒有,一道閃爍的光刺戳了她瞳孔一下,那迥異于晚宴上的銀燈溫亮,再一瞬,她來不及思考,最直接的反應,用驚人的力量撞開了須句懷。
一聲槍響,小小的,因為裝了滅音器。那一閃,是瞄準器的光。
他幾乎心顫而死,接住了她垂跌的身子。
"朝顏!"
大片的殷紅在她胸口迅速暈開,純絲的淺色衣裳跟著染了顏色。
穿射的震擊,觸目的血泊,她瞠大雙眼看到他失去冷靜、扭曲狂亂的面孔,自己也很訝異,在陷入黑暗前,還能有一張帶笑的臉。"這是我……欠你的。"
沒有陽光,沒有影子。
第十章
他不得不讓她走。
當他懷抱她鮮血淋灕的身子,目睹她那近乎解月兌的笑容,他就再沒有留她的借口。
落地窗外,直落三十三層樓的車水馬龍,須句懷額頭抵著玻璃,狀似麻木地俯看窗下景致,他這樣維持了許久,終于閉上眼楮。
他不敢回想!那一幕……令他戰栗。渾身血紅的朝顏,像被吹散的玫瑰花瓣凋零倒下,那一發子彈的目標是對著他的,她替他擋下,他抓住了她,覺得自己也一起死了。
為什麼要為他受擊?為什麼!那虛月兌的笑容如此美麗,難道他帶給她的生活真的比死亡還要痛苦!他不得不放手了。可是這並沒有切斷兩人的牽系,因為她離開.他的心也不會在了……
她不懂啊,他的"信任」就代表一切,依靠、需索……愛,他只信任她,唯一的,不夠嗎?
她不是他千挑萬選出來的,第一眼,須句懷便要定朝顏,她的容顏美麗,她的眼神靈動聰明而且溫馴,更重要的是,她吸引他,完完全全,沒有理由,她點燃他孤寒心中的暖意,她是他溫熱的來源。
她是他的影子,貼附于身,緊緊相依.共存共生,沒有比這更親密的,一個人沒有影子,什麼都不是了。于是他什麼都不說,他以為她懂!
"你造成了兩敗俱傷的結果。"侯叔敦走進來。
听到他的聲音,須句懷沒有回頭,冷硬地問:"是誰!"
"還不知道。對方是職業的,要查主使者需要時間。"須句懷結怨不少,可疑對象太多。他眼一垂,"這段時間我強烈建議你身邊多備些人,方才我已和警方聯系過。"
「不需要。既然查不到,就讓對方再動一次手。"他想把自己當誘餌。他要抓到人,奉還十倍朝顏的傷!
候叔敦溫和的臉容變色,立刻反駁:"你瘋了!故意置自己于險境,那朝顏替你受的算什麼!"他隱忍多年,此刻都成慍怒的線條。"我早就苦苦過你了,不要傷害到無辜的人。現在呢!既然將她帶入你的世界,就讓她完完全全融合,你偏將她擱在矛盾的空間里,愛你卻又隔著遙遠距離,進退失據,怎不痛苦至極?"
知道朝顏求去的緣由使他十分後悔,早知如此,他便不會為須句懷守口如瓶。
以為時間可以軟化人心,朝顏青春的熱愛終能開啟須句懷封閉的心靈,為他尋得出口,所以侯叔敦不願插手,現在看來,他是太過樂觀了。
"快二十年了,你一直不曾改變,在那之後……老爺過世了更是變本加厲,你誰也不能相信,處處防備,對誰都存著戒心,包括阿錦,包括我。"再多的關心被拒絕郡變成挫折,"我們無話可說,因為可以理解。但是朝顏不同,她全心付出,也得要你相等的回饋。"
須句懷轉身,銳利地看他,"我是。"
候叔敦搖頭,"她來我過我,問你父母的事。"
他面色鐵青,游離的眼似要極力回避這話題。
"你應該讓她知道的。"
"那樣丑陋的事,知道只會污了她的耳朵。"
"你何不承認自己恐懼!你自卑,怕她知道了看你的眼會改變。"侯叔敦直截了當說明自。
"我——"
"她不一樣呀。她不是別人,是你一眼相中,執意要帶回來,你的新娘。"
須句懷混亂了。
"你對她沒有信心嗎?"
他不知道,他不……確定。
"你認為她愛你嗎?"
我愛你……這是無庸置疑的,朝顏綿柔似水的嗓音綴繞在他耳際的宣告,是暖入心口的熱流。她對他是掏盡了心腸,謙順得宛若乞求,求他的回應,即使只有一點點。
而他對她,卻始終留了一道防線候叔敦向前,拍了拍須句懷的肩膀。"她愛你,孩子,是
你從陰影出來的時候了。"
須句懷再次看向窗外,白花花的陽光十分燦爛。他也愛她。他情願傷的是自己,就不必放開她了。
她以為自己會死。結果沒有,差了零點五公分,那顆子彈錯過她的心髒。
即使如此仍讓朝顏在醫院待了一個半月,這之間須句懷只來看過她三次,他什麼話都沒,默默站在床邊看她看她憔悴的容顏,最後一次他終于開口,正是她出院那天,聲音黯啞——
"我放手。"所以她自由了。她也真的走了,走出須句莊園,走出須句懷的世界。走不出對他的愛!離開他,沒有讓她更快樂,只有更多相思的折磨。輕微的疼痛襲著胸口,她難受地攢眉,好想流淚。
"又坐在窗邊吹風了,小姐,你是我見過最不听話的病人耶!"游深怡走過來,凶她兩句,關上窗戶。離開後才發現自已根本無處可去,深怕理所當然接收了她,朝顏就留在她租賃在外的小鮑寓。這個深怡,將來一定會成為稱職優秀的大醫師,看她管人的樣子就知道了。
「我悶。」朝顏抬頭,無辜地微笑。
"那也不行在這吹風啊,你現在的抵抗力可禁不起跟感冒病毒打戰。"游深怡本來想說悶什麼,都月兌離苦海了,不過她及時打住。又不是傻瓜,她當然看得出來朝顏的心事。可恨哦須句懷,將她老哥打敗到國外散心療傷不算,現在連朝顏也為他受傷,差些送命,卻依然不得清醒,斷不了對他的牽掛,她真服了他。
"別想了,再想也沒用,除非你要回去。"
"不。"
"那不就得了,好好養傷吧,你……別再嚇我一次了。"
她的心髒可不夠強壯,受不住朋友這麼玩。朝顏覺得好抱歉,"對不起,深怡,不會再有了。"
"你說的噢!"游深怡想了想,忍不住提出心里的疑問,"須句懷真的甘心放你啊?"
朝顏咬唇,低切地答道:"他已經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