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奇打算好好操縱喬治王子,事實上這個游戲在王子昨天提起他想要得到一串稀世的珠寶時,就已經開始了。他要給心愛的費瑪麗一份可令她心動、屈服的稀世珠寶。過去他也給過他嫖上的女演員珠寶,但這次不同。瑪麗是個有身分的女人,要打動她的珠寶必須極珍貴、罕有,而且不同凡響。
問題是,王子並沒有錢。喬治王子的問題總是錢。他對維奇坦白他負了五十萬鎊的債務,維奇知道總數是六十五萬鎊。王子听說維奇由錫蘭帶回來了上好的珠寶,他希望能用他所有的東西和維奇交換,就像他賣掉他馬廄里的馬一樣。
維奇則半開玩笑地說,他並沒有想要的東西,只或許除了一個頭餃。
王子哀傷地搖了搖頭,告訴他這種事是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外。喬治王子對珠寶的事非常失望。他打定主意要得到它們,正如他決心要得到費瑪麗,而且他不會放棄。
維奇走上凱頓宮的台階,他冷冷地微笑,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物是得不到的,只是有些事物的價格比其他更高罷了。等到喬治王子真的見到那些藍寶石及鑽石,看見它們和瑪麗的藍眸有多麼地相配,他一定會想出辦法來得到它。
王子殿下透露他已問過他的好友胡查理取得爵位的事,維奇的眼里藏住了笑意。他好不容易自王子的手中取回珠寶,放回黑色天鵝絨袋子里。
「我大概會離開英國三個星期,」他聳聳肩。「也許等到我回來時,殿下可以湊足買下珠寶的錢,這串項練我至少可以賣個二十五萬鎊,但我可以以十萬鎊的價格出售給殿下。」維奇知道債台高築的喬治根本再也沒有地方可以弄到錢。對他來說,十萬鎊和一千萬鎊一樣地不可能,但他主要是給他三個星期的時間想辦法為他弄到爵位。
維奇接著造訪了考南街,他沒有對羅絲夫人透露決斗的事,只說安利要和他到歐洲,及他們會離開三個星期。
「我會替他收拾個行李。安利真是粗心,沒有帶衣服就走了。」
「他不需要什麼漂亮的衣服,我打算要他在船上工作賺取船資。叫柏克收拾幾件簡單的衣物就好了。」
羅絲驚惶地打量著維奇。「沙先生……維奇……我希望你不是真的打算要安利做那些粗重的工作。他的身子一直不是很好,他或許不夠強壯。」
維奇微微一笑。「你太過寵那個孩子了,夫人,你低估了他。他在伊甸莊時就替我鏟過馬廄里的馬糞,粗重的工作可以鍛煉一個人的人格及身體。」
羅絲的臉色發白。「水手一向是以粗暴、危險出名的,我無法想像他和這些人混在一起。」
維奇的眼神變得非常認真。「放心,羅絲,我已經將他納在我的保護下,我不會讓他遭到傷害。你知道我視他為自己的兒子。」
羅絲想過或許她該告訴他,他應該視安利為自己的女兒。但她只是吩咐柏克為安妮收拾簡單的行李,在心中憂慮地嘆氣。
離開考南街後,維奇回到半月街,他和他的秘書關在辦公室里數個小時,處理一些生意上的事。他會先航行到格文沙,在伊甸莊下錨,要布約翰為他收拾旅行要用的行李。
離開半月街後,他又去了東印度公司,再到萊奧德銀行查存款紀錄。
安妮根本無法放松下來。她的胃部緊繃,手緊握成拳,牙關緊咬。在吊床上晃了似乎無止盡的兩個小時後,她下了吊床,開始踱步。
決斗並沒有幫助她紓解緊繃,不知道決斗的結果,像老鼠般地躲在地洞里令她感覺被困死了。她足足踱了兩個小時的步,而她甚至還沒捱到中午。她不餓,卻感到口于舌燥了。她小心地打開門,往外望。她聞到食物、瀝青及潮水的氣味,還有一種難以名之的味道。
她沿著甬道走到了貨艙,里面是空的。突然自她身後響起粗啞的詢問聲,嚇了她一跳。開口的是一名短小精悍、滿臉桀騖之色的男子。「你在找什麼嗎,先生?」
「嗯……只是好奇地看看。你是……」
「麥克文,當然,你做什麼不關我的事,先生,我只不過是廚子。你想吃些什麼嗎?」
「我想喝些什麼。」
麥克文眨眨眼。「可不是嗎?過來廚房吧!」
安妮試著搭訕。「我們要去歐陸買運到印度的貨。這艘船的貨艙看來很大。」
「另外還有兩個,一個在前,一個在後。」麥克文抬起手。「不要告訴我你打算走私些什麼,我是又聾又盲。」
安妮跟著麥克文進入廚房。她正要抗議他們無意走私什麼,但她克制住。她根本不知道維奇在旅途上做些什麼。他一向自定法律。
麥克文遞給她一瓶蘭姆酒。
「你們沒有水嗎?」安妮滿懷希望地問。
麥克文一臉驚恐。「我從不踫那玩意兒,水是用來淹死人的。」他拿出個罐子,倒了些到杯子里稀釋它。安妮不敢告訴他想喝的是水,不是蘭姆酒,她只好慢慢地喝。
突然間約十名水手走進廚房,安妮連忙讓到一旁,以免被擠到。他們嘲弄的目光看著她撲粉的假發及緊身長褲。安妮正要離開,一名有著一口濃重蘇格蘭腔的麻臉水手道︰「怎麼了,花褲子?太過高貴得不屑和我們這種人在一起?」
「不,當然不是。」
「那麼就坐好你的。老麥,今天你打算用什麼毒藥來對待我們這些無辜的人?」
「豬加洋蔥。」麥克文頂回去,其他人竊笑出聲。
「哦,我原希望是女乃子加女乃油的。」
水手們爆笑出聲,只除了安妮。
「你的紅臉如果笑出來會裂掉的,是不是啊,花褲子?」
麥克文出面為安利辯護。「上流社會的人不那麼叫它的,你這頭傻大牛。」
「你們叫女人的那里什麼?」蘇格蘭問。
安妮喝了一大口蘭姆酒。「毛——毛毛。」她低語道,希望自己的臉沒有紅透。
麥克文切了面包,舀起炖肉汁到各個鐵杯里。安妮用面包沾著炖肉汁,咬了一口。突然蘇格蘭人在她背上重拍一下,害她差點嗆到。看來他決心要拿她取笑到底。「老麥,你告訴過小伙子晚上輪到他蹲桶子了?
幸好安妮不知道它們的涵義,但她該死地清楚那一定極為粗魯。她有兩個選擇︰她可以躲回艙房,或是正面迎擊。今早她面對過槍口,她才不會讓一些無知的水手嚇倒她。她知道她必須說說粗話贏過他們,他們才會讓她一個人好好吃東西。她想起了路亨利寫過的一首打油詩。
「前天我听到一首寫蘇格蘭人的打油詩,」她氣定神閑地說道。「正好令我想起你,想听听嗎?」
麥克文高興地直點頭,其他人也樂得看粗魯的蘇格蘭人成為笑柄。
蘇蘇來了個年輕人,樹上撞上了熊。
結果慘呀慘。剩下了個,沒有額頭,三個鳥蛋加紫毛兒!
所有的水手樂得舉杯向藍爵士致敬。
第九章
維奇回到碼頭時已經是下午了。這趟啟航,他打算自己當船長,他帶著大副貝先生檢視了船上每一處,對一切滿意後,維奇才下令起錨,駕駛著船離開碼頭,進入泰晤士河。
安妮由所在的小艙房里明白到船已經開航了,這意味著維奇一定已經上船了;沒有他他們不會啟航的。這真像那個可惡的魔鬼的個性,讓她一個人悶著直擔心。她要去找他,打听藍伯納的消息。
維奇不在他的艙房里,也不在廚房。她猜測他一定是在甲板。她來到甲板上,上面嘈雜得很,有人在大聲發號施令,一片片帆放了下來,海鷗圍著桅桿翱翔,順風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