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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情 第4頁

作者︰維琴尼亞•荷莉

「南夫人,你沒有帶外套,」柏克告訴她。「和中校先回屋子去吧,我沿著海岸走。潮水就要漲了,就算‘海鷗號’的帆被風吹壞了,潮水也會將它帶上岸。」

南夫人決定回去加件外套,但她打算立刻就回來加入柏克。她和中校走回屋子,中校給她個安慰的擁抱,告訴她不要擔心。他離開回去準備駕船出海。

羅絲披上一件紅色的斗篷,心想著鮮艷的紅色就像烽火般地召喚著海上的人。她經過鏡子,看見鏡中的自己憔悴不堪。她深呼吸了口氣,平靜自己。離開屋子前,她對聖朱德祈禱,並嚴厲地告訴自己不能失去希望,亂了陣腳。

她在海邊趕上了柏克。天色已經變暗了,海邊陰沉沉的一片,只有遠處的天空還剩一點光亮。羅絲抓著柏克的手臂片刻,自鎮靜的老管家處汲取力量。然後她放開了他。「我走這個方向,你走另外一邊回到河口,潮水就要漲了,我們隨時可能會看到他們。」

他們分開來找,一個小時後兩人再次回來。海邊已經黑得幾乎什麼都看不見,但他們仍竭盡目力,搜索著任何可能的動靜,拒絕放棄希望。

「我們再找最後一遍,我還不能回屋子去。」羅絲道,知道柏克就要叫她回去,事先阻止了他。

「好吧,」他同意道。「如果你發現了什麼就叫我。」

十五分鐘後,柏克先叫喊羅絲。前一刻海浪中仍無所見,而後浪花在岸邊破碎,柏克看見了其中漂浮著一個黑色的物體。他毫不遲疑地踏入浪中,抓住那個東西,立刻知道那是個人。他看見了對方身上穿著黃色油布衣。

「老天!你還活著嗎?」他問手上抓著的人。「羅絲!羅絲!」他大吼,跟眷用力將對方抱離水中。

他听見羅絲回應他,即使隔著一段距離,他仍可以听出她回應的聲音中的興奮。他注意到男孩身上還有繩子系著,順著繩子模到了一截斷掉的主桅。他試著要解開繩子,但繩結在水中泡得漲大了,他將繩子繞過男孩的,月兌了下來。

他知道他手上抱著的人還在呼吸,盡避他已昏迷不醒。羅絲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了過來。「哦,我的天——」

「是安利,」柏克喊道。「他還在呼吸。老天,他好重!」

「親愛的上帝,安妮呢?」羅絲喊道。

「沒有看到她……也沒有看到「海鷗號’。安利用繩子把自己系在桅桿上。」

「安妮!安妮!」羅絲絕望地對著漆黑的海面大喊她的名字。她疼愛這個外孫女比自己的女兒更甚。她的聲音消散在海上。

「羅絲,如果我們要救安利,我們得盡快送他到溫暖的床上,他昏迷不醒,幾乎凍壞了。來吧,羅絲,我們得盡力搶救生還者。命運只願意交還我們其中一個,但如果我們不趕快,我們可能兩個都會失去。」

羅絲的心像是被扯成了兩半,但她知道她必須實際一點。她最後絕望地往海面上望了一眼,啜泣地跟隨抱著外孫的柏克回到宅邸。走到半路時柏克必須停下來喘口氣。羅絲愛憐地將男孩濕透的頭發拂開額前。等他們回到屋內,安利的身子溫暖過來後,他就會告訴他們安妮的下落。

僕人瞪著眼楮站在那兒,女僕則只是無助地搓著手,羅絲迅速地發號施令。「在安利的房間里生火,他在海水里凍壞了。立刻熱一些湯!拿白蘭地過來!由溫櫃里取熱毛巾過來!算了,我自己來!」跟著她又想到了些什麼。「叫布萊來!我要他駕著馬車到布中校那兒,告訴他安利安全回來了,但要他們繼續尋找安妮及‘海鷗號’。」

柏克一路抱著安利上樓到他的房間,毫不在意屋子的地毯上滴得都是水。他將安利放在床上,並開始月兌下他濕透的衣服。他扯下雨布。

「我的天——」

羅絲無法相信她的眼楮。「老天!是安妮!」

柏克驚訝地後退一步,讓羅絲接手月兌衣的工作。安妮濕透的上衣及長褲被褪了下來,羅絲用暖過的毛巾裹住她,再用被單蓋上。

一名女僕端著熱湯上來。「藍爵士會活下來嗎?」年輕女孩哽咽著聲音問道。

羅絲看著她良久。老天!女僕說得對,可以確定肺炎是逃不掉了。「他會的,你出去吧,我的外孫需要好好的休息。叫其他人不要接近他的臥室,這才是乖女孩。我不要安利受到任何的打擾,我自己來照顧他。」

門關上後,柏克及羅絲互換了憂慮的眼神。柏克在壁爐里生起火,羅絲耐心地將熱湯灌到安妮的口中。安妮的身軀逐漸地暖和了起來,但她明顯地已筋疲力竭。

羅絲用被子包好安妮的身子,安慰她道︰「睡吧,親愛的,明天你就可以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事。」

安妮的眼楮已經閉上,她已回到了溫暖安全的家。她的嘴角揚起個甜美感激的笑容,沉入了夢鄉。

第一章

沙維奇在「火龍號」的甲板上不耐地踱著步。他們離開錫蘭才一個星期,但船上無所事事的日子令他感覺像被拘禁在籠中的豹子。他原打算趁這段時間讓自己放松一下,並多讀些書。確實,他已經讀完了荷馬及魏吉爾,開始看費爾汀近作的小說。但現在他明白這些閱讀只佔據了他的心,他的身軀仍渴求著行動。距離英國還有漫長的一段路,他過盛的精力渴望得到紓解。

許多認識沙維奇的人都認為這個名字極為適合他。(譯注;其姓原意為野蠻人)他高大健壯的身材一點也不是傳統的英國紳士的型,多年來錫蘭熱帶的太陽將他的膚色曬得更加黝黑。加上他一頭自然卷曲的黑發、冰藍色的眸子,及嘴角一道過去留下的疤,他給人的印象就像他在錫蘭的農場依以命名的動物︰黑豹。然而這似乎也更增加他在女性之中的魅力,她們被他的野性吸引,投懷送抱。沙維奇不是貴族出身,他沒有貴族的藍血,但他不怒而威的氣度卻比許多貴族更加懾人。而他那似乎永不衰竭的精力更是絕大多數貴族所沒有的。

為了發泄這些過剩的精力,他到船上的馬廄,為他帶回英國的兩匹阿拉伯駿馬刷洗。最後他干脆找上船長,要他指派他水手的工作。船長早已熟知這位老板的脾氣,立刻遵從。維奇還接下午夜掌舷的工作。這些船上的工作對他是輕而易舉,十多年前他離開英國時,就是靠自己在東印度公司的船上工作,賺取到錫蘭的船資。十多年後,他已在錫蘭擁有一塊佔地數千畝的大農場,生產被稱為「綠金」的茶葉及價格同樣高昂的橡膠,及一支船隊來回于中國、印度、歐洲。這些船載著茶及橡膠啟航到各地。獲得十倍以上的利潤,回程時再購進商品賣出。他的商業王國已穩立不搖,他的錢多到花都花不完。最後,他決定也該是他回英國,實現他的夢想的時候,現在他已有這個能力。

夜里掌舷是最適合讓思緒漫游的時候。漆黑的天空像黑色的天鵝絨上瓖了無數碎鑽般的小星星,黎明天色將曙未曙,眺望著海與天的相接處,人很容易陷入沉思及反省的心緒。回想起來,這趟旅程可說是一種象征,他正在關閉過去的門,開啟通往未來的門。而這已經是他第二次這麼做了。上一次他離開英國,前往印度時,他已第一次地關閉了過去的門。

維奇的父親是個木匠工人。他們住在泰晤士河畔的南瓦克區自家木匠店的樓上。事實上,他們所謂的店也只不過是間簡陋的小屋。他們把木頭儲存在樓上,因為泰晤士河泛濫時一定淹沒了樓下。他父親喜歡他的工作,他是個技術優良的工人,年輕時受過嚴格的學徒訓練,之後才自起爐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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