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敗類,人人得而誅之。」白雪棠冷冷道。
「武林敗類……」凌允飛咀嚼這四個字,「什麼是武林敗類?」
「就是——」白雪棠皺眉道︰「你修練邪功,盜取他人苦練不易的內力,使得武林中人人自危心驚膽顫,這樣還不算武林敗類,什麼才是?」
凌允飛笑了笑,「我傷他們性命沒有?」
「除了上個月七名,其他人都安然回到江湖。」白雪棠冷冷道︰「但這也是你卑鄙的地方。奪走他人武功,還不如一刀殺了他們來得痛快。就算你不殺人,也只是讓他們更痛苦。」
凌允飛點點頭。「言之有理。」
白雪棠傲然道︰「既然如此,那就動手吧。如果我殺不了你,讓你奪走內力亦無怨言。」
凌允飛凝眸定定望住她,微微一笑。「如果是生死相拼,我不會動手。若要切磋武藝,倒是隨時候教。」
「你不動手,也阻止不了我除去你的決心!」語聲方落,白雪棠倏地發動攻擊。
然而無論如何誘導他動手,即使故意賣個空門,凌允飛依舊不為所動。
倏忽過了數招,白雪棠兀自舞得香汗淋灕,凌允飛也只是面帶微笑的望著她,仿佛生死置之度外。這樣一來,她仿佛是在演招似的,再凌厲的招勢也達不到半分傷敵的效果。恨只恨她不願殺無意還手之人,對他的不為所動無可奈何。
白雪棠驀地頓住身形,惱怒的瞪著他。
「你故意的!」
凌允飛微微一笑。
「你可以不要理會我還手與否,殺了我便得了。畢竟你是為武林除害,沒有必要顧慮什麼江湖規矩。」
「我不懂什麼江湖規矩!」不殺不還手的人,並非為了什麼江湖規矩,只是她隱隱也覺得這樣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難求,貿然殺卻難免悵然若失,只怕今生再也遇不到可以匹敵的對手了。如果放手大戰一場,就算殺不了他,甚至死在他手里,也足慰她近二十年來潛心修練武功了。
「既然如此,我們就這麼耗著吧。」凌允飛微笑道︰「那些名門正派也真是的,明知我凌某人拿美女沒轍,偏偏要你這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擔此重任,豈不是要我乖乖的把性命交托在你手中嗎?」
「你再胡言亂語,看我不撕爛你這張嘴!」分不清是羞是氣,白雪棠憤怒的剩著他。
凌允飛微笑不語,暗想這樣一個美貌女子心思也太單純了。如果他打定主意永遠不與她過招,那麼她背負的重任豈不是一生也無法達成?
白雪棠心中也轉著同樣的念頭,秀氣的柳眉忍不住苦惱的蹙起。
突然樹叢後傳來一陣異聲,凌允飛自然的牽起她的手,低聲道︰「看看去。」
白雪棠渾然沒察覺任何不對之處,任由他牽著手,矮著身子探近花叢。
花叢後,何丹若手插著腰,嬌聲叱道︰「你再跑嘛,我就不信你逃得了姑女乃女乃的手掌心!」
地上跪著一名身穿灰色短打的僕役,雙手合十,連連求道︰「小姐,求您繞了小的吧,小的身子骨虛,禁不起小姐的折騰呀!」
何丹若柳眉一豎,冷冷道︰「我可沒說要你的命,只不過要你試試我新制好的毒藥。沒有你試吃,我怎麼煉解藥?!待你服下後,我觀察看看自然就可以煉好解藥替你解毒,你擔心個什麼勁!」
僕役連連磕頭,哀聲哭泣著。
「小姐您找別人試毒吧,小的沒那個福氣……」
「嗦什麼!」何丹若從懷里掏出一顆碧綠色的藥丸,「趕快吃了它,別惹姑女乃女乃心煩!」
僕役一勁的磕頭,怎麼也不敢伸手去接。
何丹若冷哼一聲,突然快速欺近他,捏著他的下顎,將藥丸塞進他嘴里。
僕役一個不察,藥丸咕嚕一聲吞了進去,待要伸指掏嘔出來已經太遲了。
何丹若拍拍手掌,得意的說︰「你服下這顆藥丸三個時辰之後,開始饑火中燒,不停的想吃東西,卻怎麼吃也吃不飽。只要眼楮看到的你都想吃,包括糞便泥沙;不論你吃了多少東西,還是覺得饑腸轆轆,就算脹得要死了,還是忍不住想吃東西。最後所有的東西也不能滿足你的腸胃,你便會開始啃自己的手指頭,連手呀、腳呀都吃完了,還是餓得很。這種情形會一直持續三十個時辰,才在昏餓的情形下死去。所以我把這毒藥取名為‘饑餓三十’,你說貼不貼切?」
僕役恐懼的瞠大眼楮,全身不停顫抖,好半晌才從呆愕中驚醒,慌怕的連連磕頭,哭道︰「小姐您饒了……饒了小的吧!求求您賜給小的一顆解藥,小的願為您作牛作馬……」
何丹若擰著眉,冷冷道︰「為我作牛作馬的人還少得了嗎?不是說了解藥還沒制好,你緊張個什麼勁?等你發作之後,我觀察看看是什麼情形,說不定福至心靈,解藥的方子就讓我想出來了。」
僕役哀哀哭著︰「如果……如果想不出解……解藥,那小的……小的不就……」
何丹若冷笑,「你瞧不起我?三十個時辰我肯定想得出來。」
「那……那……」僕投抽噎道︰「如果我已經啃掉手指頭,小姐才想出來,那……那……」
何丹若不耐煩的說︰「啃掉就啃掉,有什麼打緊?就買你沒了手腳也活得成,怕什麼?」
僕役一呆,想到屆時自己缺了手腳的畫面,眼底慢慢浮起怨毒的神色。
「你這個喪心病狂的惡毒婆娘,老子已經忍你很久了!今天和你同歸于盡!」說罷,突然朝她撲去,惡狠狠的抱住她。
何丹若驚呼一聲,顯笑道︰「你恁也不自量力!」衣袖一揮,僕役仰天而倒。
冥霄島上的廝僕丫環均已廢去武功,因此制住他對她而言輕而易舉。
何丹若快速的點了他幾個穴道,冷笑道︰「你就安安靜靜地享受饑餓的滋味吧,就算姑女乃女乃我想到解毒的方子,也不會替你解了,誰叫你膽敢冒犯我!」
僕役雖然不能動彈,卻還能張嘴說話。他後悔莫及的哭求著︰「小的知錯了,小姐……小姐饒了我吧……」
花叢另一端的白雪棠已經氣得全身顫抖,再也忍耐不住,一躍而出。
「你怎麼如此殘忍?」
何丹若沒料到花叢後藏有人,嚇得連退數步。
「你……你什麼時候躲在那里?嚇人麼?」
白雪棠美麗的臉龐漲得通紅,怒道︰「你快想法子替他把毒解了!」
何丹若拍拍胸口,平息了驚嚇,斜睨著眼看她。
「我幫他解毒,你來替他?」
白雪棠握緊拳頭,幾乎捺不住沖動要一掌打死這個心如蛇蠍的女子。「你竟如此草菅人命,你還有沒有良心?!」
何丹若撇著嘴,冷笑道︰「喲!教訓起我來了。別以為師哥護著你,你就了不得了。告訴你,師哥是站在我這邊的,只要你惹得我不高興,我隨時可以讓你嘗到和他一樣的滋味。」她指指地上的僕役。
正想從懷中掏出什麼毒藥施在她身上好教訓她時,不意發現凌允飛施施然從花叢後走出。
「師……師哥……」
凌允飛點點頭,沒有多余的招呼,徑自蹲子,手掌拍開那名僕役的穴道,另一手在他下月復注入內力,助他催吐體內的毒藥。
何丹若抿著唇,不敢吐出半句不悅的言語。
「以後別隨便找人試毒,島上已經沒有多少人了。」凌允飛執起白雪棠的手,冷淡的囑咐,隨即飄然遠去。
何丹若望著兩人的背影,恨恨的咬牙切齒。
「待你醉血釀的毒發作,看你求不求我!」
第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