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大一個國師府,竟沒半點有本事的人,就連個武役都沒有。听說這府里不是還有個宮小姐嗎,門戶如此輕易就讓人出入無阻,行嗎?
符華堂搖頭,不一會兒開始翻找樓子里的暗櫃,就連一般官爵爺兒在屋內隱匿的小房,他也輕松自如地踩了一圈出來。
出來時,他手里正好多了個包!
「呵,手到擒來。」符華堂方站穩腳步,就听見樓子外頭一陣吆喝聲,抬眼一瞧,紙花映成黃澄澄一片,炬火盈滿。
「有賊!快抓賊!」
「該死!」這聲叫喊,讓符華堂咒聲連連,到底是幾時露了餡?
「啊!小賊登上貴華閣的屋頂了!快抓!」
符華堂在心底詛咒那個和自己一樣選在今晚入國師府的賊人,哪個吉時良辰不挑,偏挑在此刻和他杠上。
他本想要退回牆里的小房,沒料到轉眼房中的花窗遭人推開,符華堂瞠大眼,見一道嬌小的身影翻了進來。
慘!這下不被拖累也絕對會遭殃!符華堂退了一步,打算藉著夜色藏隱身形,哪知對方的動作比他更快,突然奔來似乎早看見他的存在,想要先下手為強地搶下他手里的包。
符華堂一個手刀劈落對方的賊手,反掌一掃將人給震離幾步,听聞外頭吆喝聲此起彼落,直沖這間房而來,他一打退對手便忙著翻出後面的花窗。
「可惡!」到底是哪個死家伙,沒事來擋道,還居心不良要搶他的包!
「啊!惡賊爬上屋檐了……有……有兩個啊!」
符華堂一听,回身便見到那冤家路窄的小賊,本想要用臂上的鐵鉤鞭擊退他,又怕這一出手讓人識破身分,索性忍著性子使著上乘輕功躍離國師府。
很快地,他俐落的身形出現在京城的夜空中,怎奈後頭小賊依然不死心,甚至還使出偷襲詭計,擲出小石想要絆倒符華堂。
一個墜落,符華堂直勾勾地栽進城邊的樹林里,對方不疑有他跟著縱身躍進,卻是個甕中捉鱉之計,隨即被符華堂擒在手中。
「誰派你來的?」按著對方的頸脖,符華堂低語。
一陣沉默,符華堂又折了小賊的腕子,令小賊喊疼出聲。
「痛痛痛……輕些、輕些。」
是她?符華堂媚眼閃過一絲驚訝,手里一松,反倒讓祝君安有機可乘,一把扯開他臉上的布巾。
「嘻嘻……小符哥哥,這麼晚不睡,到國師府里做什麼?」
「怎麼會是你?」符華堂很是吃驚,看不出她身手如此矯健,她擺明是個十足十的弱女子呀。
「是不是得到了什麼寶?讓我瞧瞧可好?」她探出手就要往他腰後上的包裹伸去,卻被符華堂一把搶先按在樹干上。「好痛啊!」
「到底是誰派你來的,說!」符華堂一掌擒住她的頸子,即便對手是她,下手絲毫不憐香惜玉。「否則,休怪我無情了。」
「小符哥哥,你怎麼了?我是君安呀,還是夜深了,你看不清我?」祝君安簡直是覺得莫名其妙。
「你夜盜國師府的目的是什麼?」他再問,指尖的力道微微收緊。
祝君安扯著他的手臂。「是小符哥哥躲在上面,我以為有好玩的,才跟在後頭的。」
「胡說八道!你方才搶了我手上的包!」再不老實,他就不客氣了。
「我也想要那個寶盒。」祝君安淚眼汪汪地,他將她掐疼得淚水都快要流出來了。
「做什麼?」
「我覺得漂亮,也想瞧瞧嘛!」小符哥哥變得好凶,就像是初時見到面那樣凶狠,他倆不是舊識嗎,怎麼翻臉比翻書還要快!
「胡說八道!你再不坦白,休怪我無情了!」這死丫頭,平白無故出現,必定有陰謀。
「小符哥哥要寶盒做什麼?」
「與你無關!再不回答我,今晚我就留不下你這條命了。」
祝君安問得可憐。「你要殺我嗎?」
「未嘗不可。」
「我是君安吶!」她捶他心口一拳,感到不可置信。「是小時候救你一回的君丫頭吶!你真無情。」
符華堂眼中閃過一抹火花,又隨即恢復往日的平靜。「那就老實告訴我,你要寶盒有何用?」
「我要天朝的氣脈。」符華堂瞠大眼,不信自個兒听到的。「你……說什麼?」祝君安不認為他沒听清楚,只是沉默地盯著他。
「你要天朝的氣脈,這什麼意思?」她一個小娃兒,要天朝氣脈有何用?
「難道小符哥哥不也是如此?你問了我這麼多,為何不說說你非要這寶盒不可的理由?」
「與你無關!若多事,小心這條命保不住。」
「你這是在要脅我?」
「只是警告。」符華堂松開手,兩人坐在樹頭上,一身夜行勁裝一見就是做惡盜的模樣。「今晚的話,我就當作沒听到。」
祝君安一把拉住他的衣領。
「可是,寶盒我一定得要。」
「我是不可能會給你的!」符華堂揮開她的手,顯得很冷漠。
「就算我要死了,你也不給嗎?」
「這什麼意思?」
「小符哥哥在乎嗎,方才你還想要殺我。」他未免也太喜怒無常了。
符華堂眼中藏著無奈,一想起其他六神為了達到衛泱交付的使命,各自做出的犧牲,他便覺得惱人。
「我若殺你,也是迫不得已,你可要謹記在心。」符華堂說出實話,希望她能諒解。
「真殺嗎?」
那雙平淡無奇的臉皮上,嵌著一對水靈的眼兒,符華堂僅是靜靜地注視,仿佛歲月又退回當初的純粹。
真殺嗎?他問自己,竟然也無話可說。
從前,死在他手底下的人,有多少是他認識,又甚至是不認識的人。他走在身為六神的這條路上……沒有太多抉擇。
妤半晌,符華堂才開口道︰「殺!」他沒有太多可以選擇的機會。
祝君安笑了笑。「又在說謊了。」搔搔他的頭,她三八地鬧著他。
「君丫頭,我是認真的。」要是她和六神有任何抵觸的地方,他是無法顧及舊情的。
听到他的話,她沒有半點難過或是哀傷,反倒笑嘻嘻的說︰「沒關系,反正人生在世,難免一死嘛。早死晚死,還不是都得死!既然是死在小符哥哥手里,那到時就請你好心些,讓我死得干淨俐落些!」
「你……」符華堂實在是無言以對。
「唉唷,反正死了便什麼事都不必做了,靜靜地躺在棺材里睡個十年百載的,不用費力也甭餓肚子,不好嗎?」
「沒見過這麼懶的丫頭!」他惡罵了一聲,這死丫頭沒藥醫了。
祝君安見他拿自己沒轍,得寸進尺地賴在他的心口上,兩手還圈住他的脖子。「小符哥哥,我有點困了,你好心背我回去好嗎?」
符華堂翻了翻白眼,男女授受不親這項教條她顯然從沒學過。
「君丫頭,這樣不太好吧!」
祝君安打了個呵欠,賴在他身上。「嗯?你以前都是這樣背我的,為什麼現在不行了?」
「嗯……因為我們現在……欸……算了算了!背你就背你。」
符華堂搖頭,拍著她的背,只見祝君安勉強坐起來讓他轉個身,一見到寬大的背在眼前,她二話不說便趴了上去,還像個心滿意足的懶貓,在上頭蹭個幾下。
「小符哥哥的背好寬喔……」祝君安如此說道,那語氣像是垂涎了很久一般。
「還是你最好了,不枉費我以前最喜歡你了……」
符華堂輕哼一聲,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沒有多說什麼。
夜,依舊深沉,但那輕軟的話語,就像是沾了蜜的糖,在符華堂的心上緩緩化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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