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我怎會不理你?」龍始閉上眼,感受她的體溫帶來的滿足感和實在感,這是他生存了這麼多年,第一次擁有自己生命的感覺。她說她只有他,她何嘗不是?
「始哥……」她抬頭,啞聲道︰「真的對不起……」他不想站起來就由他吧!只要他快樂就可以了。
「你太傻了。」他終于明白為何人感動會哭,感動是件簡單的事,只要一個人知足,即使只有一刻知足,感動就在那刻成立了。
她沒有回話,只是抱著他輕聲啜泣。
「別太寵我,你會寵壞我的!」英雄難過美人關,就是這麼一回事,再厲害的男人,在所愛的女人面前,也脆弱得彷若小孩。
「別哭了,乖,快別哭了。」他吻著她臉蛋的每一處,直到她不再流淚,直到她的身子連因哭泣而產生的顫抖也消去時,才抱著她回房。
什麼也無所謂了。任隨風在他身下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也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和自我。
因為她不再是她,所以她愛上了龍始;又或者是,因為愛上了龍始,她才不再是她?
可是,這些都不再重要了。
就在當晚,任隨風的調查報告來了。
第四章
她已經五天沒見過始哥了,他還在介意琴房的事嗎?但那夜他們仍在溫存呀!
她憂慮、焦躁、不安,她覺得事情已經失去控制,她完全陷入本由她操控的計劃之中,像瘋了般愛戀著龍始。
她因而更覺心神耗盡,因為在這件事情上,還有一個龍易杵在中間。
她知道龍易叫來周東顯的原因,同為龍家男人,他當然知道龍家男人近乎變態的佔有欲強到怎樣的地步,情敵的出現,必定刺激了龍始——他想以激將法逼龍始去復健。
但事實只證明他弄巧成拙,龍始現在又回到她回來之前的狀況,誰也不見。
他們的事全宅無人不知,個個紛表關心,特別是龍終,總在問長問短希望幫得上忙。
但感情的事,外人又怎能幫得上忙?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每晚在房里哭,哭到累才睡。
因為睡得太沉,所以她根本不知道龍始每晚的到來。
龍始坐在輪椅上,就著窗外微弱的月光看著她。
「始哥……」任隨風趴在床上睡,眼睫還有著淚。
她連睡覺也可以演戲嗎?抑或她知道他每晚也偷偷來看她?才裝睡扮哭?
調查報告上有太多感人的事,要不是全集中在她回來之前的三個月,要不是知道是龍易叫她回來,他真的會感動到抱著她哭。
可惜龍易出賣了你,孩子。
姓周的出現,是龍易安排來刺激他的,他是龍易的兒子,當然知道龍易在玩什麼把戲。
本來,他該照著龍易的劇本一樣,憤恨地把背叛了他的任隨風殺掉,然後以恨為動力,再一次傲視天下,但龍易錯估了他的執著。
這不為奇,龍易根本不會愛人,又怎會知道愛上一個人之後,會執著到什麼地步?
就連他自身也料想不到自己會陷得這麼深。
他不該在調查報告來之前,便放任自己回應她的奉獻,他不該這麼輕易便愛上她,不該在得知真相之後,仍舍不得殺了她。
背叛他是大罪!可他卻……愛上一個人之後,他不再是他了。
回想這一段日子,她總是一副愛慕他的姿態,到底她……是否真心愛過他?
想起她再次介入他的生命時,他由輕視、排斥到欣喜若狂的時間,短暫得教他措手不及,現在回首,才覺不合理。
可是,這世上又有什麼是合理的呢?龍始閉上眼,當她是愛他的可以嗎?他接受不了她不愛他!
在琴房那一夜,他沒有保留地把心給了她,讓她成為了自己的支柱,卻在一夕之間便崩潰。
因為太愛,所以太恨,但卻又矛盾地下不了手。他不再是傲得比天的龍始,他不過是繞著她轉的可憐蟲,一條連殺她也下不了手、恨她也狠不了心的可憐蟲!
龍始伸出手,拭去任隨風眼角的淚,本想就此收回手,但手卻自己有了意識,在她的臉上流連不去,輕輕拂開她粘在臉上的發絲之後,又忍不住地輕吻她的唇。
他不想弄醒她,因為不知要如何面對她,但在某種程度上又希望她會醒來,向他解釋一切。
空氣中突來的嘆息聲令任隨風轉醒,手自動模出枕頭下的手槍,指向龍始——
「始哥!」她驚喜地喊,丟下手槍,撲進他懷里,又哭又笑。
「你的警覺性有待加強,若進來的不是我,你已經死掉了。」他為什麼仍要教導她?她日後若遭人暗殺而死,也不干他的事!
「乖,我知道你有很多話想和我說,但我累了,遲一點再說好嗎?」想听她解釋,卻又不想,分也分不出是不是謊話不如放棄,寧可不听。
任隨風只好把話全吞回肚里,抹掉眼淚,溫柔地笑著,一臉渴望、愛慕地看著。
到底是她的演技精湛,還是他的眼變拙了?到底他傾向相信她,還是想定她的罪?到底他想她生,還是她死?還是,生與死,早已決定?
他必須告訴自己,他不全是為了她,他其實是要報復龍易這樣對他。別以為什麼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呀!龍易!你要我以恨作為動力,不過是怕我有愛會不完美,我就偏要愛!
一次的算計,就已是背叛,從此父子恩斷情絕,龍始再也沒喊過龍易「爸爸」。
然而,風呢?她愛不愛他都好,她已是背叛了他的人,他卻……
龍始吻著任隨風,倒上她的床,看著底下的她一臉任人宰割的模樣,到底她是不是愛他?
「始哥……」他立刻吻住她想說話的小嘴,他不要她說話,只要她的身體。
這樣子,才有實在感,實在,才有安全感。
☆☆☆
必系的恢復,是龍易始料未及的,在他想發動第二波攻擊時,龍始卻自毀一切。
任隨風捧著親手做的晚餐去龍始的房間想給他一個驚喜,但一拉開門,卻是他給她驚嚇。
龍始不斷地喘氣,滿臉汗水,衣服也被汗液侵濕,一臉痛苦地站立著!
「始哥……」任隨風不敢相信地低叫。「你……可以站起來了?」
她的出現讓龍始分了神,加上剛才的過度運動量,令他雙腳每一寸肌肉劇痛不已,一時的分神便讓他猛地倒下——在他的女人面前,他倒了下來。
「始哥!」任隨風驚叫,一手鎖上門,隔絕一切,怕讓僕人看到他有失尊嚴的一幕。同時,隔絕了自己求生的路。
龍始咬著下唇,全身劇烈地顫抖,他竟然在她面前倒了下來!他怎麼可以在她面前倒下!怎麼可以!不甘、怨憤的感覺漲了滿腔,任隨風蹲下查看他傷勢的舉動教他自尊受傷,一時之間令他失去理智地大吼︰「滾開!別踫我!」
「始哥!」她沒料到他會突然出手,硬受了他沒有理性的一擊,整個人便向後倒。
他呆望自己的手,他怎會傷害了她?但當她爬了起來,企圖接近自己的舉動令他再一次發飆,失去理性地拔出衣服里的短刃,向自己的腳插去。
「這對該死的腳!」龍始突然爆出一聲大吼,要留下風,必須要有一雙健全的腳,但為什麼這雙腳卻要毀了自己的主人?為什麼風會選這時進來?為什麼要讓她看見他最不濟的一刻?
「始哥!」她驚呼,馬上撲前,阻止他揮刀自殘。
龍始再度揮開她,舉起刀,用力往下刺——
一滴血滴到龍始臉上,一陣阻力令他下不了刀。
他抬首,只見任隨風徒手抓住刀鋒,阻止他自殘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