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决定不再等下去,身后的手一握一翻,直接送出,正好抵在他的腰间“不要动。”声音虽轻却冷,毫无商量余地。
鲁荻手捧凤冠,甚至来不及看她的娇颜,便先瞥见泛着蓝光的匕苜,忍不住了出来。
“我叫你不要动,婬贼。”
婬贼?这从何说起?“子夜,你没有不舒服吧?”这从何说起?简直毫无理。
“会不舒服的人是你!”
翻手将凤冠扔到被上,鲁荻火速退后一步,但子夜立刻跟着站起来,匕首随往上,直指他的胸膛。
看来不表明身份不行了。“子夜,你在干什么?看清楚我是谁,我是鲁荻呀!”
什么?
子夜的动作首度迟疑,然后望向他。“鲁荻?你是鲁荻?”怎么会这样?
“谢天谢地,”他夸张的说:“你还记得我。”
“蜻帮帮主?”
“是的。”
“你在这里干什么?”
“你才奇怪呢,你想干什么?”鲁荻指着她仍握在手中的匕首问。
“先回答我的问题!”
“没看见我这一身衣服吗?当然是来迎娶你。”
“你是大将军?京畿大将军?”
“不错,刚受封不久。”
“那你就该死!”子夜扬手,企图再刺。
“等一下,”鲁荻轻易便闪开了。“至少该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子夜的笑容凄迷、痛楚,看得他好生不忍。“因为你是京畿大将军。”
“太荒谬了!”鲁荻宜斥。
“荒谬?你好好的蜻帮帮主不当,受封为什么大将军,才是天大的荒谬!”
“我也不想当什么将军呀!若不是皇——”
“若不是怎样?若不是皇上许你以重利、高位和娇妻,你也不会答应?”
子夜毫不掩饰她鄙夷的表情和讥刺的口气,鲁荻怎么会听不出来?“高位、重利,也许还有,但你算什么娇妻?我看叫做妖妻还差不多!”忍不住回嘴。
“你说什么?”
“相信你不会听不清楚,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精神错乱,却清楚一件事。”
“什么?”她丝毫没有松掉匕首的意思。
“你并不乐意嫁给我。”
“废话,谁会想要嫁给害死自己所爱的仇人?”
鲁荻闻言愣住,半晌之后才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根本不想嫁给你,更从来没有与你同床共枕的打算,所以你休想碰我,否则……”
“否则怎么样?”换鲁荻逼近。“否则你就想杀了我?你大概不知道我现下的武功——”
“你现在的武功怎么样?”在她身为“夜邪”时代,曾跟蜻帮结下梁子,起因于他们帮内一位堂主觊觎她的美色,竟想月兑离蜻帮,加入他们,最后当然是被宰了,所以子夜和鲁荻的相处经验,向来不甚偷快,虽然那位堂圭原本就是蜻帮想驱逐之人,可是子夜还是气他们利用自己及大哥之手除掉他,后来在司徒漠与蝶舞的婚宴上与他重逢,关系虽已经大为改善,但是爱抬杠的毛病,却是两人一直不变的习惯。“比以前更差了?”
“正好相反。”
“是吗?我还看过猪在天上飞哩,你看过没有?”
“寒子夜,讲话不要太过份。”
“实话实说,你的武功会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内突飞猛进?除非吃了什么灵药仙丹。”
“差不多,我的确是服了一帕叫做‘爱情’的良药。”
“爱情?你也有心爱的人?”
“当然,而且她是——”鲁荻正想乘机把话说清楚,子夜却已经哇啦啦的叫开。
“那你为什么还要娶我?而且还杀了浮烟?你真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再次刺过去,这回,鲁荻干脆一个转身,反手将匕首夺下。
“浮烟?你说我杀了浮烟?怎么……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她匆匆描述了一下浮姻给她的“感觉”,毕竟她从没清楚见过他的长相。“现在你还敢说他不是你杀的?如果不是,为什么你一出现,他就消失不见了?”
废话!鲁荻心想:我就是他,浮烟不散,鲁荻如何出现?“明珠还,浮姻散;南海别,京城会。”这样说,她总该明白了吧。
不料予夜的反应,竟然是拔下发上金钗,立刻往颈间刺去!
刺中了,但不是她的脖子,而是他护过来的掌背。“子夜,你在干什么?”
“不必管我!”
“我怎么可以不管你。”鲁荻气急败坏,完全顾不得手背上的伤。“你可是我——小心!”感觉身后有异,鲁荻赶紧护住子夜,一起趴倒在地。
再起身时,只见床头柱上插着一把钩。“是大妖,还是小妖?”子夜马上就认出来。
看见她恢复生气的眼眸,鲁荻放心了,却忍不住调侃:“不想死了?”
“在还没有为浮姻报仇之前,是的,我是不想死。”
“你知道凶手是哪些人?”
“至少知道包括你在内。”
“错了,没有我。”
“如果没有,为什么你要写那封信跟我耀武扬威?”
鲁荻不太明白。“哪一封信?”
“明珠还,浮烟散;南海别,京城会。”子夜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念。
“啊!”原来如此,原来她误会了。“那个,那是‘浮烟’写的。”
她瞪大了眼睛。“你诓我!”
鲁荻索性举起手来说,“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
“他什么时候写的?为什么会用大将军的信笺写?”
当时他急着追捕幸存的阴山大妖,外加七蛟龙中的飞腿龙和铁掌龙,实在没有时间等她醒来,才会把拿回来的夜明珠,连同利用短短的空档写下的便条,还有自认可代表身份的血衣,一起托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请他帮忙送到先前拜托他们照顾子夜的渔家去。满心以为她醒来之后,看到夜明珠,看到留言,看到染血的衣裳,再回到京城,就会明白一切,想不到……她会把意思全给弄拧了!照说她很聪明,应该不会弄错才是,除非……事不关己,关己则乱!
对,这才是问题所在;不,这样说也不对,因为这表示她的确爱他,一点儿问题也没有哇。
“你在笑什么?婬贼。”子夜冰冷的声音把他拉回到现实中来。
“笑……当然是有开心的事,才会笑罗。”自己干脆与她玩玩。还可保障她的安全。
“什么开心的事?”
“原来不想成亲的,并非我一人。”他一边用布巾包扎手,一边说。
“不想成亲?你也不想成亲?”
“其实我二十八,是该成亲了,对不对?”
见他说得颠三倒四,子夜的脾气再度上来。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浮姻的信是什么时候写的?”
“还没散之前呀!”
“他真的死了?”虽然之前便有心理准备,但是真正获得确定,仍令子夜几乎难以招架。
虽然知道子夜关心他、爱他,才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和离谱的误会,不过被说成死人,仍是不是怎么愉快的事,于是鲁荻便支吾其词的搪塞:“我只说他‘散’了,又没肯定他的死讯。”
“把话说清楚一点!”
“帮我包扎好。”他突然朝她伸出手。
“什么?”
“你刺痛了我,不是吗?”鲁荻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我还想叫你去追漏网之鱼哩,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子夜近乎嗤之以鼻,不过还是帮他扎紧。
“他们都不怕死,还潜进来送礼祝贺了,我又何必担心他们溜掉?”鲁荻知道来人已经走远,才没忙着追赶。
“究竟是大妖,还是小妖?”
“大妖,另外还有铁掌龙。”顺便把追杀他们回京城的事,说给子夜听。
“飞腿龙呢?”
“自然是追捕到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