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不以为忤的反问:“据我所知,官爷你另有一赫赫有名的头衔,是不”
司徒觉非万万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并以为他指的是自己为靖王爷之子的事,遂保持沉默,没有贸然回应。
“你乃天门派创派人天山子指定的传人。”
原来是这个,司徒觉非在心底松了口气说:“全蒙老爷子错爱,不过那也算不上什么显赫的头衔。”
“对崇武之人而言,那可是三生有幸的大喜事。”柳青说:“不过我要说的并非这个,而是你既也武林中人,想法、观念等等,就应该都会比一般衙门中人来得灵活才是。”
“换言之,”司徒觉非懂了。“柳兄认为我不该拼命追剿蜻帮?”
“确实有些不解,”柳青坦言:“毕竟我们虽名为江湖上的帮派,做的却全都是劫富济贫,济弱扶倾的事,你那样子赶尽杀绝的追查,要我们小姐如何不解散了蜻帮,至少卸下帮主的职位。
“你刚才用了‘劫’字。”司徒觉非提醒他。
“只是借用一个比较容易传达意思的字眼而已,”柳青口才很好。“你何防左耳进,右耳出,就像何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用把咱们的‘营生’看得那么清楚,反正不来赌场的人,都出于自愿,有时去收收保护费嘛,也都是打为富不仁的人家,那也算是帮他们消业职德。”
司徒觉非笑了,“蝶舞当初应该聘你为与官府周旋的说客,而非保镖,这实在大材小用了。”
“让官爷你见笑了。”
“不,司徒觉非正色道:“坦白说,你们的做法虽有小小的可议之处,但整体而言,依然瑕不掩瑜。”
“那为什么……?”映红跟着不解的问
“那是因为他们天门派内的一些过往恩怨,和我们扯上了些微的关系,所以司徒兄才不得不找上我们,充做追查真相的桥梁。”鲁荻三言两语就解释了大概。
“原来如此。”柳青反倒关心的问:“现在都解决了?”
“解决了,只是累及贵帮少了位‘能干的’的帮主,觉非总觉得对你们有些歉疚。”
“所以才答应送我们到塞外去。”映红自以为了解的说。
司徒觉非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并转移话题以柳青说:“对了,柳兄,官门的职务我早已辞去,所以往后你还是直呼我的名字就好。”
“这么说,以后咱们的帮务还是可以继续经营下去罗?”
“只要有公主继续撑腰,继任的鲁帮主也确实贯彻转型的决心的话,我看不出你们有任何无以为继的理由。”
“转型?”映红第一个紧张。“要转什么型?”
“做保镖生意,开镖局呀。”鲁获说起这个精神可就来了。“柳大哥,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好。”柳青赞道。
“保镖生意呀……”映红反倒有些踌躇。“听起来挺辛苦的。”
“保证不会累到大姊您。”鲁荻拍胸脯说。
“累到我丈夫,我一样不依呀。”映红别有所指,柳青会意,随即开怀大笑,反倒是鲁荻,见涨红了一张脸。看得司徒觉非都觉得有趣起来。
“不会吧,大帮主。”
“什么会不会的?”鲁荻反问司徒觉非。
“不会清纯到连这种话都听不得。”
映红闻言只是一愣,接着也笑开说:“原来咱们的官爷如此诙谐,之前我们全被骗了。”
振“映红姐,”司徒觉非索性这样称呼她。“这话可别说给你们的前帮主听,否则……”
“否则什么样?”映红好奇。
“怕你们全都会被她冠上通敌的罪名,一脚踢下船去。”
“觉非老弟,”柳青虽也面带笑容,却不忘替蝶舞说话。“再多相处几天看看,你就会发现,其实我们小姐跟你一样,都不光有一张好看的脸而已。”
是吗?
司徒觉非蓦然陷入沉思当中,脑海翻腾的,竟然全是蝶舞的身影,不由得他心头一惊:怎么会这样?
※※※
“小姐,开门呀,快点开开门。”
听到映红急促的拍门声,蝶舞赶紧应门道:“怎么回事?”再见她一脸惨白,更是吃惊,“映红,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觉得很不舒服,我想我就快要死了。”
听她这么一说,蝶舞反倒笑了出来。“胡说八道,顶多这只是晕船而已,怎么会死掉?我还没听说过晕船会晕死人的。”
“我以前也想像不到呀,但是现在我头昏眼花,觉得所有的东西都在我眼前转,小姐,我真的是受不了了,求求你干脆把我打昏吧。”
“来,先躺下来。”蝶舞把她扶到自己的床上去躺下,然后问道:“你这么难过,柳青呢,他怎么没留在舱房中陪你?他做什么事去了?”
“他被觉非叫去了。”
“什么?”这个司徒觉非也太过分了吧,自己才关在房里两天,他便支使起她的手下,有没有搞错?“我找他理论去。”
“小姐。”映红却拉住了她的手不肯放。
“你这是在干什么?”
“大伙儿正忙着抵抗暴风雨,我看你还是别上去比较好。”
对,就是暴风雨,谁想得到在这里碰上暴风雨,毫不道理嘛,真是莫名其妙到极点,倒楣倒到家了。
“你别说话,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小姐——”映红已几乎拉不住她。
“嘘,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惹麻烦,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小姐……”又是一阵恶心反胃,现在的映红别说是拉住蝶舞了,能够不吐得她满床,已属万幸,不过坦白说,映红此刻肠胃空空,也早就吐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暴风雨,莫名其妙,这个时候怎么会有暴风雨呢?应该只是风大了些、雨也大了些而已吧,绝对不至于——天啊!这……这是什么?
风大、雨大、浪更高,太不可思议了;但现在可不是感叹的时候,因为她几乎都快要站不住了。
不行,蝶舞在心底叫道:“这样下去不行,我得先找样东西抱住才行。”于是她顺手一捉。便捉住了——
你怎么会在这时里?不是乖了两天了吗?才两天就受不了,又想出来捣蛋作怪?我的天啊,你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是,她是捉住了司徒觉非没错;是,她也知道并非到甲板上来的适当时机,可是她不是故意的呀,所以他有必要对自己这么凶吗?
“你别管我,我是为了——”
“你在我的船上,而我们的船现在正在暴风雨当中,帮不上忙也就罢了,还要找我麻烦,你以为我喜欢理你呀,我这根本是情非得已,你懂不懂?”
“你不必就得这么委屈,做事这么勉强,暴君!”
“又叫我暴君,我看你才是泼妇。”
“你说什么?!”蝶舞又气又冷,全身颤抖个不停。
“下去。”司徒觉非已经失去耐性。
“鬼才要听你的命令。”
“下去。”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
蝶舞索性来个相应不理,并企图推开他往前走,但司徒觉非哪里肯放。
“放手!”
“然后让你掉进河中淹死?好像是个不错的主意。”
“你!”蝶舞瞪大眼睛看他。
“现在才晓得害怕,不嫌迟了一些?”司徒觉非还忍不住要揶揄她。
“就算淹死,也好过在这里被你奚落。”
“谁教你大小姐要挑这个时候上来看热闹。”
“我才没有,”这个男人太可恶了,到底要怎么羞辱她,他才甘心。“若不是因为映红晕得厉害,我才不要上来受你的气。”
“你是说……”
“放开我啦,”他稍缓的脸色并没有让她气消,反而更加凸显出他先前不分青红皂白的蛮横。“你不帮忙就算了,我找别人帮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