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为什么,牧可风像逃也似的连头也没回就走了,走得让殷深深觉得仓促,觉得失落。
这已是第二次的交集,与这个人相遇竟是那么地动摇她的心,想不到这个能让柯亚男倾心的男人,连她看了也要心跳加速。但是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他的亲切,隐藏着某种疏离;他的笑意,竟有一种难掩的苦涩。好好奇的一个男人!在战斗中那双锐利精确而笃定冷静的眼眸,在显示生活中反而霞光内沾染了一层尘埃,褪失了些许神采和光芒。
会再有第三次的交集吗?那又会是在什么情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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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听说你今天制造了诚安医院有史以来最轰动的一则新闻。”没敲门便直闯书房的牧可晴一向是不管什么教条规矩的,尤其在她一心知道某年事的真相时,她更是顾不了其它的技术细节。“可比上个月你作的换心手术还轰动。”
沉溺于回忆思潮的牧可风独坐书房已一整个下午,妹妹牧可晴的叫唤似乎亦无法打断他。
“这么黑——”牧可晴伸手要捻开灯,却叫一阵烟呛出眼泪和咳嗽。“哥,这是怎么回事?做为一个医生,还不懂得吸烟的害处,真是的!”
牧可晴已抢下牧可风可风手上的烟,将之按熄,并打开落地长窗,一阵清新空气扑面而来,牧可风却仍未有太大反映,只是深吸一口气,吐掉胸口积了一下午的烟害。
“下午我在医院听说哥抱走一名女性伤患,这会却一个人在书房抽闷烟,是不是被甩了?”牧可晴走近她那个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都帅翻了的老哥——的确是“老哥”,今年牧三十一岁,而她正巧二十一岁,兄妹两人足足差了十岁。
“你这个鬼灵精!小道消息特多,今天一早医院临时开会,害得我错过上山和司令对战,不过——晚上这一顿可不能再错过,那些酒棍上个星期不知发了什么酒瘾,喝掉我不少酒钱,今天哥带你报仇去。”牧可风拨开覆在眉前的发丝,若想换个心情,就得先换上一张面孔。
“哥哥着的没事吗?”牧可晴溜转着晶亮的眼珠,她并没有生得一双大眼睛,然而两颗眼珠子却黑得像两颗深不可测的宝石。
“有什么事?”牧可风已起身。
“女人呀!”牧可晴拉着牧的手。“一向什么都难不倒的哥哥最大的致命伤就是女人,你一定在烦恼有关女人的事,对不对?”
“什么是女人的事?”牧可风用笑掩去被的心态,他的确是受困于两个女人,生活是好久都没有这样的闲暇与烦躁,就因为偶然间的一点点心动。
“看哥哥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是被我说中,快从实招来,现在年轻女孩的心情我可能比你来的了解,我也可以帮帮你。”牧可晴跟着哥哥走进车库,径自开车门上了车。
“别瞎起哄,多关心自己吧。”牧可风发动车子,突然也为自己中午的念头觉得好笑,他竟真的抱起那个女孩,大刺刺地穿过医院大堂!虽是星期假日,却也是件够大家议论不已的事。
“你不好所,我去问司令,他一定知道。”牧可晴嘟着嘴,她想知道的事绝对会设法弄明白。
车子穿梭在台北街头,牧可风十分流畅地开到目的地,且幸运地找到了停车位。
晴一下车便朝酒馆里冲,而这家“因为”酒馆仍进行着每周特定的热闹聚会。
“应观众要求,今天一样吃秋蟹。”
左秋笙仍然掌厨,大伙一样毫不留情的大吃特吃。
“喂!看谁来了。”说着,左箭步迎上前去。“可风,你不会因为上周终止连霸的打击就躲在家里不敢上山,晚上还带个女枪手,真有损你城市猎人的称号。”
“司令,我今天是站在跟你同一战线的。”牧可晴靠向左。“不是来替哥哥当枪手的。”
“怎么?兄妹坭墙,难得一见。”左秋笙边说,已挪好位子。“小男一起过来吃,你那个同事不是吓得不敢来了?下回告诉她,不敢上山没关系,吃饭喝酒还是可以来。”
“一早打电话给她,电话没人接,下午再打还是没人接,可能出去了,本来我也想邀她来。”柯亚男说。
“下午她应该在家,不可能到处乱跑。”说出这一句话惊四座的人是牧可风,他一口菜夹起,却被左秋笙和柯亚男瞪在半空中。
“你怎么知道?”左秋笙和柯亚男是同时问的。
“我知道——很简单——因为她昨晚出了车祸,刚好被送到我们医院来,我值夜班,我看的诊,今天中午也是我送她回家的。”牧可风终于菜送入口中。
“原来——”左秋笙和柯亚男同时回应道,竟都似松了口气,同桌却换了另一个人睁大眼睛。
“哥——难道那个被你抱出医院病房的女性伤患,就是他们说的那个人?”牧可晴自作聪明地问道,也是她的小聪明从未失误,她才敢大声宣议。
“抱?”左秋笙被挑起了兴致。“可晴,你一进来我就知道又有新鲜事发生了,这回肯定是惊天动地的大消息,快发挥你播报闻的本领,我洗耳恭听。
“哥,是你自己招?还是要我添油加醋?”牧可晴神气地问。
“小表!小心以后变长舌妇。“牧可风莫可奈何。
“她伤了脚,行动不便,车子又坏在路上,我不过只是举手之劳,送她回家。”
“哥哥的举手之劳果然不同凡响。”牧可晴眨了眨眼。“司令你倒说说,那个能让各个尽举手之劳的女孩究竟是何方神圣。”
“你问小男,殷是小男电台的同事,上个礼拜也是她把她带上山的。”左秋笙故意把问题丢给真正有问题的人。
“对不起——”柯亚男假装看表,像是想起什么事似的。“我忘了家里还有事,我得走了——”
匆忙间,柯亚男没有接过左的问题,拿了衣服便往门外走跑。
“什么事这么急?”牧可晴抱怨着。
“女人的心事不都一样,问你自己就知道喽!”左秋笙故意拿牧可晴开玩笑。“除非——小女孩还没长大,不是成熟的女人。”
“司令你这是什么话,我问的是亚男姐干嘛急成那样,连包包都忘了拿。”
“她的包包?”左秋笙看了下椅背上的背袋。“我先替她收这吧。”
这些对话,还有像风一样离去的男,似乎都曾引开牧可风投注在酒食上的注意,仿佛是一个下午耗去太多心神和思虑,他得靠这些食物来帮助他把过多的沉淀物消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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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
门外是柯亚男的叫唤和敲门声,不良于行的殷深深,尽量加快自己移动的速度上前应门。
“你在家!”柯亚男看着依在门柱上的殷。“果然是脚受了伤。”
“下午的电话是不是你打来的,我来不及去接就断了。”
殷深深一跳一跳地跳回客厅,柯亚男在她身后瞅看那如假包换的脚伤,突然有写沉重。
“别再这样跳来跳去的,跳得我头晕,你坐下。”柯亚男看了眼客厅桌上一壶茶和两只杯子。“我问你,你出了车祸,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这点小伤不值得大肆宣扬,反正明晚上班你就会看见我一跛一跛的样子。”殷深深突然觉得柯亚男的神情有些不对,而且一进屋就先看她的脚,像是早知道她伤了脚。“你怎么知道我出车祸——这个时候你应该在司令的店里,你们是固定每星期聚会的。”
“没错,正是那个送你回家,好心的牧可风医生说的,我就是来问你被抱在怀里的感觉如何,和接吻比起来哪个滋味棒?”柯亚男语气明显间有兴师问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