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美丽的笑容让他心中一刺,蓦地推开她,“请不要贴着我。”
“为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间勾肩搭背很正常啊!
“一个淑女是不会和自己丈夫以外的男人有亲密的碰触。”他冷着声音说。
“谁规定的?”花竞艳抬高下巴,不喜欢他用“淑女规范”来绑着她。
“没有人规定,只要是洁身自爱的好女孩都知道。”
“八股。”他的话让她浑身不舒服,“只要我还没结婚,我高兴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没有人有权置喙。”
“是吗?”
“没错,就算我现在抱着你,和你接吻,只要我想,没什么不可以。”
“妳想吗?”
“想什么?”
“想抱着我、想和我接吻吗?”他哑着声音问,低头看着她。
她望向他,他那黑色眼眸闪着光亮,原本遮在额前的柔软短鬈发因为要去见客户而抹油梳了上去,露出饱满的前庭,他的鼻梁很高挺,嘴唇很丰厚,有着淡淡的红色,透着光泽,像是很有弹性,吻上去口感应该很好……
“想吗?”他倾身靠近她,逼问着她。
他的靠近让她鼻息间闻到满满的青草味,他微弯腰身,让她彷佛感觉到他尖挺的下巴就轻搁在她的头上,她似乎闻到青草味儿中还夹着淡淡薄荷味儿,就像刮胡水的味道,她困难的呼吸着,感觉周遭全被他的味道填满而氧气尽失,让她快窒息……
她微抬头,他白净而光润的下巴就近在眼前,再上去一点点就是她刚刚还想着吻起来感觉很好的唇……天,她在想些什么?
“我是淑女,你说的没错,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妥当。”勿勿丢下话,花竞艳拔腿就飞奔回家。
她的离去让卫尔旋松了口气,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无力的靠着脚踏车。
他苦笑着,心底一方面松了口气,另一方面却又可惜失去了一个碰触她的机会。
她刚刚是紧张的,他感觉得出来,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紧绷着,就像是拉紧的弦。
这代表什么?期待还是害怕?
他甩甩头,她都要结婚了,期待或是害怕又能怎样?
“我该怎么办?”他自问着,声音里充满哀伤。
罢刚在心底泛开的暖流陡然变成一把锐利的剑,将他的心划开一道长长的伤……
第四章
喜欢一个人是很微妙的事情,先是认识,再来是注意,接着是观察,当你的视线再也无法从那个人身上移开开始,喜欢的心情已彻底沦陷,再不抽身,爱意就渗入骨髓,叫人无法自拔。
卫尔旋长花竞艳两岁,在她国中入学的第一天就认识了她——不!懊说是更早的时候他就认识了她,只是他都是隔着家里的围墙,听她爷爷叫她的名、喊着她的调皮事端,接着是竹剑交击的声音;一开始他是先认识她的名字,却从未见过她的人。
后来会开始注意她的人,是因为她站在演讲台上代表新生致词时,报上她的姓名——花竞艳,他终于将名字和面孔重迭在一起,之后才兴起注意她的动机。
她是顶着国小第一名毕业生的光环进入国中的,稳健的新生致词以及清秀的面貌,让她一踏入国中就吸引所有学生及师长的目光,加上她的爷爷在北城镇内的学校是有名的剑道教练,学校内一批剑道社团的学长左一声“师姊”右一声“师姊”的唤着她,无疑是她的靠山,让校内眼红她的人不敢轻举妄动,威风得很。
开始注意她就发现她是个表里不一的女孩子,内心明明不拘小节、大而化之极为男性化,外表却严格的要求自己得要表现得像个细致、完美、聪明、骄傲却弱不禁风的女子,她伪装得很像,骗倒了许多人。
要不是她总是露出破绽,他也会被她骗倒,并且对这样惺惺作态的女孩子嗤之以鼻。
因为“破绽”,让他观察起她来。
他注意到只要早上周会超过十分钟,她就会被人扶去保健室休息,只要每个月的“例假”一到,她会躺在保健室里一整天;他观察到躺在病床上的她在没人的时候会蒙着被子偷啃零食,一有人出现,她就哼哼啊啊的喊着疼。
他注意到只要有上台的机会,她就会消失十分钟,躲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替自己加油打气,外表充满自信的她,其实内心里是畏缩胆小的。
他注意到她用餐的分量很少很少,彷佛她的胃就像小麻雀的胃,多吃一些就会吐出来;他观察到她其实食量惊人、胃口很好,从国中、高中到大学必参加烹饪社团,而且总是以很快的速度爬到社长的位署,然后假借各种理由待在社团烹煮食物——鼓励学妹、慰劳老师、替住宿生加菜、庆贺某某社团为校争光……在烹煮的过程里她吃下肚的分量几乎和端出的分量成正比。
他观察的愈多,就愈多知道一分她表里不一的事情,对她的好感也莫名的更增加一分,时间累积好感的分数愈来愈高,直到泛滥成爱情时,他才猛然惊觉。花竞艳之于他,就像个有瘾头的毒虫遇上毒品,愈是抑制,他愈是想更进一步了解她,这个瘾一染上就是十多年。
奇怪的是他默默的爱着她这么多年,却从未有过念头想要让她知道,或试着让她也爱上他,他只是静静的在一旁看着,看着她长大、看着她陷入爱情、看着她像朵花般逐渐盛开……十多年来他一直是个旁观者,从未踏入她的生活,也很甘于这样的状况,他只想要默默地守护着她。
他很清楚,旁观者的角色势必会眼睁睁地看着她谈恋爱、结婚、生子……从他发现到她和黑力刚走得很近开始,他就有了这份认知,所以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总有一天她会和黑力刚或是其它的男孩子步入礼堂,他自己调适得很好,只是安静的等待事情的发生。
原本他以为她的婚讯顶多让他喝上一夜的红酒以示庆祝,暗自举杯默默的为她祝福,然后微微一笑日子继续过下去;她结她的婚,他继续偷偷地爱着她。
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曾经拥有,也不一定要长相厮守,这样的理念坚守了十多年,却在真正听到她的婚讯之后彻底瓦解。
他确实喝了一夜的酒,但他的杯子高举不起来,祝福言不由衷,甚至感觉不到笑意,他只觉得心鼓得满满的、胀得大大的,像是快炸开般的痛苦难当。
他不想让她就这么嫁给别人,他想拥有她,也想和她长相厮守、共度白首,他想、很想、非常想!
可有这样的念头又能如何?
他有一颗很爱她的心,但是她呢?
没有,没有。
花竞艳穿著一件细肩带的粉色洋装,外搭一件咖啡色的小外套,脚踩着麻编底、咖啡色小羊皮制的交叉细带的船形拖鞋,蓬松的大卷发长长的披在肩上,刘海被往后梳夹,露出她漂亮的白净额头,她的打扮柔美而充满春意,充分绽放她的美丽。
她倚靠在卫尔旋的家门口按下门铃,等了五分钟,厚实的木门还是紧紧阖着,没有动静。她又按了次门铃,然后转身面对木门,等着人来开门的同时,她打量起滑实的门面上细致的浮雕花朵,有盛开的花朵,也有含苞待放的,繁花的景象让朴拙的木门增添了雅意。
右边的眉毛悄悄抬了抬,她打开随身的小包包,在里头找出了记事本,从里头翻出她心里要找的东西,然后认真的埋首在门前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
“奇怪了,卫尔旋不在家吗?”她纳闷的走出门檐,踮高了脚尖从围墙向里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