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那个院长叫杜圣夫的医院吗?那个医生收费特高,而且服务态度又差耶,我们为什么一定要送去那里呢?”同学们纷纷讨论。
柯嫚只好说:“他的医术比较高明。”
说得也是,反正他们都很担心卫可爵,因此立刻把他送下山,叫辆救护车把他送去。
在救护车里,卫可爵在医护人员的协助下,先做好止血和消毒的工作。
“先生,你真是勇敢耶,被歹徒开了两枪,消毒的时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好像没神经似的。”奉杜圣夫特别指示而来的医生,十分佩服地对依然从容的卫可爵说道。
莫怪这个医生对于普通人中枪没啥反应,因为自他来到杜圣夫的医院后,就偶尔会接到受枪伤的伤患,杜圣夫没反应,他也不好大惊小敝了。
柯嫚和卫可爵相对默然地坐着。她低下头去,若有所思地抓着那件血迹斑斑的纯白羊毛背心,什么话也不说。
“嫚嫚,对不起,害你受惊了。”
但柯嫚依然不语。
卫可爵只好一直凝视着她,其实,他有点知道她在想什么。
*****
医院的走廊上挤满了圣者高中的学生,除了想知道卫可爵受的枪伤是怎么来的之外,令他们吃惊的是,刻薄势和的杜院长竟然亲自诊治他,而且没谈红包、没谈价码,卫可爵一到医院,他就已经在手术室里等着了。
柯嫚坐在椅子上,仍然握着满是血迹的白背心,大家想过去安慰,又怕被拒绝。
她的样子似乎不欢迎任何人靠近,她只想自己一个人等待。
手术室的灯灭了,大伙儿全挤在门口,杜圣夫最后才走出来。
对于学生们的殷殷询问,杜圣夫视若无睹地一路走远,让众人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但柯嫚叫住他的时候,他竟然马上停下脚步。
她缓缓开口,“我想进去看他。”
“他很累。”
“说完我就走了。”
杜圣夫转过身来瞥了她一眼,又回头走向手术室,一句话也没说,但柯嫚却十分了解地跟着他走进去,门再度关上。
“可以告诉我了吗?”这是她走进来的第一句话。
“什么?”卫可爵把袖子拉下。
“你们是谁?”
“我是你的老师,而他是我的医生。”
“不!你们不简单。”
卫可爵想抚模她的脸,安慰她受惊的心,但却被她挥开。
“当我看到你被人暗算,中了两枪,我整个人也快急疯了,又是忙着止血,又是努力回想附近有什么医院,在怕你有个什么万一,愈看你的伤口,我好像也痛了起来,可是你怎么能……”柯嫚情韵缠绵的眼眸里有哀伤的泪水,满满地快溢出来。“你比我还镇定,好像你根本没有神经似的,指挥这个、指挥那个,如果没有经验,是不可能这从容不迫的。”
“你的观察力不差。”卫可爵勉强使自己轻松些。
“告诉我,你是谁?我想知道。”
“暴露自己的身分,只会让你离开我。”
“原来你是怕我泄漏你的身分……”
“不,我怎么会是这种人?总之我希望我们的关系单纯点会比较好。”
柯嫚哀怨的眼神看得他的心简直要为她而碎了,泪水在那晶亮的眸子里滚动着,然后流了下来。光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爱自己爱得有多深,纤弱的身子像随时都快站不住一样。
“我想知道,我爱的是哪一个卫可爵?是平凡单纯的体育老师,还是在百货公司的无业游民,或是另一个神秘而危险的人物……我很蠢吧?不知道无时无刻陪着我的人到底是哪一个,还说我有多爱他。”柯嫚哽咽着,满脸的泪水也不能冲淡她的伤心。
卫可爵马上站起来,心疼地将她抱在怀里。天啊!他到底做了什么?他该怎么做才能止住她的伤心?看她哭得如此痛楚,他又怎么不难过?
柯嫚让自己平静些,马上推开他温暖的胸膛。
“其实你们都知道伤害我父亲的人是谁吧?”她不给他时间安慰。
“不要这样,让我疼你……”卫可爵痛心地说道。
“你只会伤害我,你只会在我面前演戏,你不要再接近我。”柯嫚出自肺腑地朝他喊,泪眼迷蒙地瞧着这个自己用生命去爱的男人,她向后退了几步,打开门奔了出去。
卫可爵坐在床沿发怔,他真的只想好好当那个爱她的体育老师,可是过去发生的事却让他心虚,而且根本与他无关的事,也在今天找上他。
真是该死!那就去解决它吧。如果不是有人暗杀他,柯嫚也不会发现这么多。
“下个月初,侯爷金盆洗手。”杜圣夫此时才发言。
“那个死老头?”
“接位者是常岳。”
“真是好笑,既然可以接位了,他还暗杀我干么?”
“你不该惹到侯爷的。”
“你以为我无聊啊?”卫可爵说得轻松,但眉头却紧锁着。
*****
滂沱大雨下得十分急,路上早就没有人在行走了,就算是撑着五百万的大雨伞,还是会被淋湿,但是这一切对柯嫚而言已经无谓了,连卫可爵那个她最深爱、最信任的人,都不把她当一回事,她怎么还会在乎自己?柯嫚冷静地低头在路边缓缓定着,泪和雨同时在脸上流下的滋味,为什么特别令人心酸呢?
汽车喇叭的长鸣声在她背后响起,她迟缓地向里面靠,但那辆车还是照按喇叭。
一辆宾士在她旁边停下,柯嫚并不想理会又有什么事要发生,直到她头上的那片天空突然没雨了,她才迟缓地转头去瞧瞧。
一个脸上挂着淡笑的中年男子把雨伞撑在她的上头。
“你怎么淋雨呢?”坐在车里的龙家威又惊又诧地问。
一看是他,下意识地,柯嫚提起脚步又往前走,可是那个中年男子拉住她。
一个苍老但有劲的声音在车内催她,“你就是柯嫚吗?来,请上车。”
柯嫚无法违抗那具有威严的催促声,只好坐上车。
车内的空间十分宽敞,后座坐了龙家威和龙震,但多她一个并不挤。
龙震精锐的眼一眯,霎时已把她打量彻底。“我们家威几乎天天念着你,从你-们有缘同校的第一天开始,他就誓言把你娶进门,我一看果然……”
“虽然您是长者,但是用这种眼光打量一个陌生人,是很无礼的。”
龙震一怔,“怎么,你不认识我吗?你没听说我们龙家已经三代都是政……”
“我知道,政坛颇具分量的家族,可是与我无关。”
“政治是影响全民的运动,怎么与你无关?”龙震要试验这个女孩。
柯嫚微微一笑,转身正面迎视甚为威严的龙震,“我从来没有被你们照顾过。民代所争的福利不过是为了绝食以及还有力气丢鸡蛋的人,然而在这个社会上,还有很多人抢一碗饭吃都来不及了,还有力气去绝食吗?可是因为没有声音,你们就自以为做得够了。不管你们是什么政治家族,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
这一番话出乎龙震意料之外,现在的小孩能有这么细微且精辟的见解很令人讶异,而且听她说来既不激动也没有卑微的口气,她怎么会有这么特别的气度?能在他这个资深的政坛大老前坦白说出自己不满的,也只有她一个人了。
“难得圣者的学生还有这么成熟的思想。”
“难道您的孙子就不成熟吗?”
龙震相当得意,“以一个接班人的角度来看,他的确还嫌女敕了点。”
“但如果要当一个流氓的话,他已经绰绰有余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龙震不悦地看着敢不讨好爱孙的柯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