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由他的家人来判定,至少他们会告诉你!也许是吧!因为他鲜少生病,有着不似柔弱外表的健康身体。
而这位主人翁目前正辗转反侧地卧倒床榻,像是陷于恶梦中却又无法醒来,冷汗沁得他娇美的容颜更添晶莹剔透的美感;睡梦中的人儿少了白日硬撑起来的刚毅,当然主人是打死也不愿承认的。
为了更像名男子汉,他可是不论如何地酷热,皆以多件硬直的衣物撑起身形,而脸部线条更是僵得有些抽搐;为了维持秦家主事者的形象,他不得不这幺做,岂知这些面具在睡着后竟轻易地全卸下。
“大哥,大哥!快起床,有贵客。”大老远便传来柔细的嗓音。
照理说,这幺柔的声音应该只会在近处才听得见,怎会远远地就直吼着呢?
唉,会做这种完全不符刻板印象的,也只有秦飞虹。
被恶梦所困的秦飞轩,一听见呼唤他的声音便马上醒过来,再睡也仅是徒增倦意,合该感谢妹子将他唤醒。
“有贵客?谁?”咕哝的嗓音显示秦飞轩尚未醒透,脑袋瓜子仍有些昏沉,他想不起今早与谁有约。
“五王爷耶!大哥,你认识他吗?我怎幺从来都不晓得。”
五王爷?不认识呀!难道……
秦飞轩吓得惊坐起身,昨夜那位身着华服的人士,真的是在知府家作客的五王爷?
他之所以会选择昨晚夜探谢知府宅第,除了欲抒发白日被装扮成女子的郁闷外,也是因为预测谢知府会大肆宴请五王爷这位贵客,且将警备重心放在贵客身上,孰料五王爷竟是位不喜铺张、不爱有众多护卫烦扰的王族。
待秦飞轩查知时,人已入了谢府,不愿再回头的他,情愿一试。但若早知结果,他实在不该不理智地冒险。
这下子他全清醒了。寻回理智的他,一面着服,一面想着该如何应对。他应该没有泄露行迹,否则也无法安然地睡上一晚,最多五王爷仅是起了疑心。或者,他另有所图?
察觉到身旁另一股视线,秦飞轩无奈地启唇。
“看够了没?回去看你自己的不就成了,女人家别这幺不害臊。”
秦飞虹动手帮他穿戴好繁复的衣裳,早已见怪不怪。
“大哥,你的皮肤真好,模起来像在模高级绸缎一样。”她说着说着又乘机多模了几下。
“哈!别闹了。”怕痒的秦飞轩闪躲着她的魔掌,“别闹了,让贵客久候可是会倒霉的。”
“也对。大哥,你怎幺会认识这幺一位大人物?”秦飞虹仔细地帮他系好腰带。
“我也不晓得,也许对方是看上了咱们秦家的商务,否则我也想不出来是为了什幺。”除了被怀疑的可能性外,只剩这个可能了吧!
“好了。”秦飞虹用力地拍了下变粗的腰,“走吧。”
真拿这妹子无可奈何,好歹他也是她哥哥,就不能再多点尊重吗?
秦飞轩只能在心里咕哝,若真说出来,可不是扮扮女装可以了事的。沉默是金,他还是少说点真心话为妙。
***
陈旧却不顾脏乱、朴素却不顾粗鄙,宽阔的院内树影扶疏,阳光自高挺的老树枝桠间轻泻而下,茂密的值物生长于其间,欣然迎接春神的降临。
这空间朴实而令人感到自在,少了分人工的匠气,多了分大地的悠扬。
这儿就是豫南富贾秦府?该不会是掩人耳目散件清廉吧?
站立于门廊,受着带有芳香气味的微风吹拂,纷扰的心在这一刻似乎也平静不少,这就是古老的东西的魔力吗?齐昊心忖。
“真是个与现实月兑节的庭院吶!”一点也不符合秦字商号日进斗金的声名,倒像是已没落的贵族,空留广大的宅子,死挣着残存的过往风光。
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他思古的幽情,想不到他齐昊也是个性情中人吶!
远远地,秦飞轩即可望见那平日应该垂挂在他腰间暗袋内的韘佩斯散发的淡淡墨碧色光芒。
虽在心底暗自叫糟,但秦飞轩仍不动声色,要假大家一起假,非得找着确切的证据才能教他俯首认罪。
“五王爷,不知您大惊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秦飞轩脸上带着媚笑地深深一揖,就差没揖到地上以表无限狗腿的敬意。
又是这种谄媚的笑,早已看惯的齐昊,竟有些失望,想不到和韘佩的主人有关的人,竟也是僧佞之人!他真和昨夜贼子有关系?不论如何,他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好说,好说,久闻秦家乃豫南第一富商,拥有绝佳的商队深入各个别人不敢去的远境,小王一直很想拜会秦家当家。秦公子,百闻不如一见,果真是位翩翩美公子。”
齐昊皮笑肉不笑地说着场面话,看得秦飞轩陡升的悚惧延至背脊。
什幺翩翩美公子,他现在肥嘟嘟的德行,想翩然起舞也飞不起来。
由自己口中道出的狗腿话,说得秦飞轩都快恶心死前,终于,两人的谈话步入正题。
“数日前,有人献来为数不少的和阗宝玉及其它珍奇异宝,皆是来自西域,小王一直很有兴趣前往一展视野,适闻贵府正巧近日有一商队要出发,不知能否带小王一同远游?当然此事不宜张扬,小王会以平民身分陪同,这事愈少人知道愈好。”
“五王爷,草民可否探知缘由?”
“增广见闻,我方才不是说了吗?”厉气由言谈间刺向秦飞轩,意在告诉他,一介小民不用知道太多。
可恶,现在是他有求于他,不是吗?
“可我们不过是由少数几人组成的乌合之众,恕保不了五王爷您的安全,要是有个什幺闪失,草民可担待不起。”秦飞轩表面上说得诚惶诚恐,实则摆明了就是回绝。他何必自讨苦吃地带着超大型累赘,还有可能会拖累他们赖以维生的重要商队,怎幺可以!
“只要你不泄露我的身分,我自会照顾自己,不劳费心。”总觉这家伙谄媚下有着不以为然。
对他这名五王爷?不可能!
“今日言谈,我希望只有你知我知,不需再让第三人知道,否则你该知道,目前极东之境皆由我管,当然也包括秦家商号。”齐昊浑然天成的霸傲之气表露无遗。
秦飞轩最看不惯以权贵压人之人,祖先遗留的优势有啥好骄傲的,又不是自个儿挣来的。
很好!愈是想欺压他,他愈是想反弹;明的不成,他就来暗的,反正他不做君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可是……”
闻言,齐昊眼神变得更加犀利,夹着嗜血的邪气。
“别告诉我你不认得块这韘佩,昨晚我的护卫亲眼见到黑夜客消失在这座宅院内而这韘佩上更刻了个『飞』字,想必令妹会很想将它要回去吧?”
“你!”到现在还以为昨夜的他是女的,这混帐!
“给你两种选择,让我随你们前去西域,要不就让令妹来服侍我,如何?”齐昊最厌恶认不清自己能力、胆敢对他的命令有所质疑的鼠辈。若非此行需要掩饰身分前往,他也不想和脑满肠肥,只懂趋炎附势的商贾打交道。
而这有些痴肥的鼠类还长得颇为娘娘腔,还好身上没飘散着女子用的脂粉香,否则他可能难以和他共处一室长谈。
“王爷,我还能有别的选择吗?”秦飞轩卸下阿谀的笑,压抑熊熊怒焰地咬牙道。
齐昊故意拿起腰间的韘佩把玩,“你说呢?”看来他好象低估他了,毕竟能主持富饶一方的秦家,也不是泛泛之辈所能办到的。但有他的敌意,才不致使他长途的旅程无趣。齐昊笑得霸气。“秦公子,咱们三天后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