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冀威咽了咽口水,怯怯的道:“妳……妳不是鬼吗?”
“废话!表会在大白天出现吗?你这个白痴!”
对喔!他怎么忘了这一点?可能是连日来的饥饿、疲惫,再加上遭受狼群的攻击,所有他才胡涂了。再说这么美丽的女人,是鬼就太可惜了。
“妳不是鬼?”
“我本来就不是。”
“妳真的不是鬼?”瞧她身形纤细、娉婷苗条,又一身白衣,飘逸轻盈得像是随时要飞了起来。
“你够了没有?你才是鬼哩!”朱殷殷气得踩了他一脚。
“哇──啊!”起先是悲痛的叫声,而后转为凄厉,关冀威一手抚着痛脚,心痛的看着地上的食物,呜……他还没有吃饱啊!
“叫什么叫?叫魂啊?”朱殷殷慌张的点了他的哑穴。
“呃……啊……”关冀威抓着自己的喉咙,惊惧的睁大眼睛。
“我不是跟你说过,在这里不能出声的吗?”她急得直跺脚。“要是大师姊发现你的话,别说住在这里了,到时我都保不了你的命。”她抓住他的肩膀,急切的道:“听到了吗?”
他到底来到什么样的地方?不但这么委屈,连性命都不保?是流年不利,还是命中注定该绝?呜……
“不要慌张、不要害怕,你在这里会很安全的,我会保护你,只要你乖乖听话,不要乱吵、乱叫,我会对你很好的。”她的声音相当甜美,而且像是在哄小猫、小狈般的低柔,具有催眠的效力。
她的璀璨双眸似有无数星光在跳跃,既迷离、又幽渺,语气是如此诚挚,又是如此的美丽,和那个铐他双手、点他哑穴的女人完全不同。
“我叫殷殷,殷红的殷字,我等着、盼着你的到来已经好久了,不要让我失望好吗?”
她在等他?这是怎么回事?而他竟然感到些许得意?
没听到他拒绝的朱殷殷顿时笑开了眼,像突然绽放的花朵,深深震撼了关冀威的心。
不明白自己为何不讨厌她?关冀威呆呆的看着她……
山峦迭翠、浓荫密林,令人赏心悦目的美景此刻却成了层层艰险,每一步都是那么焦急,关府王妃萧凤卿高声呼唤爱儿,却不得回应。
“威儿、威儿,你在哪里?”
“小少爷!”
“小少爷……”
必严昊领着大儿子往东边寻找,西边这儿地势较为平坦,由萧凤卿和王府护卫搜寻,在遍寻不着之下,原本娇柔的王妃即使毅力再坚强也力不从心的倒了下来。
“王妃!”众人惊呼。
“王妃,您醒醒,醒醒啊!”
“王爷!”
萧凤卿一睁开眼,就看到关严昊焦灼的脸孔,她连忙问:“威儿呢?”
必严昊看着爱妻,沉重的摇了摇头。
“威儿……哦!我的威儿,你到底在哪里?娘好想你,你快回来啊,威儿……”萧凤卿哭了起来,那一声声、一句句宛如撕心裂肺,道尽了为人母的哀伤。“威儿啊──”
“娘,您冷静点。”关冀磊搂住她安慰。
“磊儿,威儿是你弟弟,你快去把他找出来。”萧凤卿推着他走。
“娘,山上气候变化无常,又有野兽出没,弟弟他──”
“住口!”萧凤卿怒斥一声,“叫你去找就去找,你在这儿磨蹭什么?快去!”
“凤卿,妳冷静点。”关严昊想要安抚她。
“我不要冷静!你们是怎么了?威儿不见了,你们都不去找,一个个杵在这里做什么?你们都不关心他、都不爱他,他也是你的儿子!”她指着关严昊说,又指了指关冀磊,“也是你的弟弟呀!为什么你们都不去找他?”
“娘,不是我们不去找,而是找不到啊!”关冀磊辩解着。
“找不到就去找,一定要找到他才行!”萧凤卿看着丈夫、儿子,成群的护卫及仆婢皆无奈的望着她,她不禁恼了,“好,你们不去找,我自己去!”说完她转身就走。
突然,一道黑暗袭来,她脚下一个踉跄──
“凤卿!”
“娘!”
“王妃……”
众人的呼嚷声喧腾叫嚣,来不及飘进萧凤卿耳里,她便失去意识了。
第二章
其实被这么个可爱又美丽的女孩看上,应该是很荣幸,只是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住在山中的宫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许多的疑惑像泡泡般冒了出来,碍于被她点了哑穴,关冀威没办法发问。
她待他不错,怕他冷了给他毛毯盖,怕他饿了给他食物吃,感觉……很像是她养的宠物。
“吃饱了吗?”
必冀威点点头,在山里能吃到这么好的料理令他觉得奇怪,她看起来不像一般的村妇,感觉很贵气,像京城的那些大小姐,有些骄纵和任性,年纪看起来也和他差不多。
“吃饱了的话,我们到树上坐坐吧。”
也不问他答不答应,朱殷殷抓着他就跃到树上。
好……好高啊!必冀威赶紧抱住树干,免得掉下去。
“你在干什么?”
他怕嘛!站在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可不是好玩的。
相较他的害怕,朱殷殷非但不怕,反而在高高低低的枝干上走来走去。
“这里有鸟巢,是我上个月发现的,你看,小鸟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再过不久,牠们就会飞了吧?”朱殷殷将雏鸟小心翼翼捧在手中,走到他面前道。
必冀威根本不敢转过头,深怕一个不稳就会掉下去。
“你看嘛!”朱殷殷抓了抓他的手臂,他心一惊,双腿一软,整个人重重的坐在树干上,呜……好痛啊!
她蹲了下来,一脸关心的问:“你怎么了?”
还不都是她害的!必冀威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朱殷殷没心神理会他,喜孜孜的道:“你看这多好玩!这些小鸟本来是蛋,后来啄破蛋壳跑了出来,等到有一天翅膀硬了,牠们就会飞了,然后牠们就会再生小孩,等牠们的小孩长大,也会飞到天上。”她的神情突然黯然下来,“可是……是谁生了我呢?”
当然是妳的爹娘啦!废话!
“有时候我在想,我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会不会跟小鸟一样,也是鸟爹爹生出来的?”她捧着雏鸟,在他身边坐下来。
她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必冀威看着她迷惑而失落的脸庞,心头突觉不忍,想要安慰她,于是一只手抓着树干,另一只手伸过去拍拍她的肩膀。
朱殷殷愕然的转过头,看到他诚挚的表情,心头暖暖的。
“你知道我想我爹和我娘是不是?师父和两位师姊从来不肯告诉我他们在哪里,每次我一讲到这个,她们就不开心,所以我就不再问了,可是我还是好想问我爹娘到底在哪里。”
必冀威无言以对,他怎么知道她爹娘在哪里?可是看她如此,他就是心头不忍。
头上传来啁啾声,两人同时抬起头,见到一对文鸟在盘旋。
“你们回来啦。”朱殷殷忽然开心的道。“你们放心,我马上把你们的小孩子放回去。”说完,她便谨慎的将雏鸟放回窝里,然后趴在树上看牠们喂食。
那对文鸟也不惧怕她,不时的喳呼彷佛在跟她聊天。
所以她才需要同伴吧?关冀威突然明白她的心情。她是这么的孤独、这么的寂寞,多么的需要有人在她身边。
像她这么一个绝孩,怎么会住在山里呢?她身上带着无数的谜,却又如此天真澜漫,关冀威忍不住为她心神荡漾起来。
她真的把他当成狗啦?关冀威气得吹胡子瞪眼,但因为不能讲话,他只能很生气的看着朱殷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