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么?”她疑惑地问道。
“我带你去看医生,即使是小病,也不能拖。”他相当担心。
“我没什么,真的。”她用舌头舌忝舌忝发干的嘴唇,说:“或许是在车上待久了,有点闷……我想下车透透气,很快就会恢复的。”
在她的坚持下,宇乔减缓了车速,将车停靠在路旁;而为了证明自己无恙,纵使头痛欲裂,依寒还是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嗯,刚下过雨,空气中还存有一丝儿的甜味哩!”她深吸口气,却隐隐皱了皱眉头。
宇乔紧抿着嘴唇,伫立在车旁,双眼凌厉地观察她的举动,心底升声丝不安。
“看!什么事也没有,我好得很哪……”
她状似无恙的摊开双手,边走边说,突然间,她感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全身不听使唤的晕厥了过去……
她轻飘飘的身子飘浮一片空茫的半空中;皓诚模糊不真切的影像就在她眼前不断地打转,有欢愉的、落寞的、邪笑的、悲伤的……依寒迈开脚步,伸出双手,却无论如何也碰触不到那些飞逝而过的身影……
顷刻间,她的背后出现一支巨大的、毛茸茸的手掌,紧紧缠绕上她的肩头。
“……皓诚,救我——”她惊骇地拔腿疾奔,试图追上眼前的身影,然而双腿却有如棉絮般,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冷汗不停地沿着脸颊边流下,两眼前晃动的影像却越来越远离……她惊慌失地双手乱舞,却终究失望得泪眼模糊,直至一道亮光在眼前闪了起来。
“来,握住我的手。”一个温和坚定的声音传来,犹如常在梦中牵系她的声音;她像在水中,遇到浮木般,立刻安下心来,她看到亮光深处有着一双深邃晶亮的眼眸对她眨呀眨,不由自主地将手伸了过去……
依寒微微张开眼,接触到一对关切的眸子;她环视一下四周,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房间的床上,宇乔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倾身握住她冰冷的手。
她慌乱的借起身将手抽了出来。
“慢慢来,你还非常虚弱。”
他帮她将枕头枕在背脊处,好让她坐得舒服些。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了?”她依旧感到昏沉沉。
“你相当倔强……”宇乔充满爱怜的眼神中,有着一丝怨怼。“要不是你早上昏倒了,我还不知道你病得不轻哪!”“原来我昏倒了。”她抚抚胀痛的额头,虚弱地说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住的地方。很抱歉,我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把你送到这里来的,你需要照顾和补充一下营养。”他的神情显得有些涣散而疲累。
她偏过头来打量了这个房间一眼,立刻被它的整齐、温暖所吸引;整个房间为淡棕色的原木系列设计,家具的摆设有着一份属于男人的粗犷和厚实,唯一较显柔和气息的摆设要算是这张双人床了。此刻,她正躺在这张舒适的大床上,而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拥有这床的主人;霎时,她窘迫极了,如坐针毡地微微扭动着身子。
“喔,不好意思让你为我忙坏了,想不到我是在这种狼狈的情况下造访府上。”她脸红了起来。
“这是我的荣幸。”他的嘴角浮起一抹难以捉模的苦笑,道:“肚子饿了吧?我炖了一锅鲜鱼汤。”
说着,他顺手端起早已准备好置于床头柜上的汤,舀了一匙,缓缓送到依寒嘴边;他的这番举动相当自然又亲切,仿佛眼前的病人是他所熟悉的亲人般,反令依寒感觉不自在。
“我自己来!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
她接过他手上的汤碗,眼光尽量避免和他的目光相遇。
“这是你炖的鱼汤?”她喝了一口后问道。
“有什么不对吗?别忘了我是厨师出身的,可不许说我做得不好喝,否则我可是会难过的。”他调侃道。
“不!味道好极了。”她由衷赞美,忍不住又多喝了几口。
贺宇乔目不转睛望了她好一会儿,才稍扬扬眉,牵动嘴角,笑了笑。
“有食欲就好!你知道星期天的医生不好请,我只好请我的家庭医生来……,当时你在昏迷中,好像还作了一场梦。”
依寒忆起了那些支离破碎、模糊迷乱的片断,不禁打了个寒颤,问:“我作了梦吗?”
“梦中的那个人令你很难忘怀是吗?”他口气有些激动。“你不断唤着他的名字。”
她的脑中闪过梦中皓诚的影像,立刻像躲瘟疫般猛烈地摇着头,说:“不!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梦靥,在我的世界里,早就没有他的存在了。”
“希望如此!不过,逞强对你是没有好处的。如果你心中依然存留着对他的记忆,但愿你能拿出勇气去面对它,而不是一味逃避;这些积存在心里的垃圾,一天不彻底清除掉,你就永远没办法真正快活起来。”
依寒眼眶中泛着几许泪光,她微偏下头,注视自己披散在肩头的发丝,感觉在他面前,她永远无法遁形。
“四年的岁月,终究如梦一场……,那段日子有我一生中最甜美的记忆,恐怕穷我一生,都很难将它忘怀;此后,我再也不敢奢望能有真心诚挚的爱恋了。”
“不!只要你愿意,忘记过去不愉快的一切,你依旧可以得到一份真爱的。”他的眼底掠过一丝光采,又说:“在我心底,十多年来一直惦念着一个女孩的倩影,不管我身在何处,她的影像始终盘旋在我脑海,挥之不去,这令我痛苦不堪,直到有一天,我决心去追寻她、去面对她……”
他的目光凝注在她眼底,闪动着热情的光芒;那温柔浑厚的声调几乎令依寒掀起潜藏在心底的一丝感动。
“那一定是个很美的故事,相信你一定很难忘怀,是吗?那个女孩真幸福,能得到你如此深情的厚爱。”她低喃道。
“如果说……那个女孩是你呢?”他哑着声音说:“你是否愿意嫁给我?”
刹那间,依寒的心跳几乎停止了,她悄悄抬起眼来,只见他潇洒专注的脸庞在灯光的映照下,竟显得如此深沉而凝重;她慌乱的低下头去,一时之间,她不确定他的话有几分的真实性。
发现她一直没答腔,他的眼神又现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嘲讽意味。
“看样子,你我注定是同病相怜的人。”他握了一下她的手,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今晚就暂时住在我这里休养,等明天再走吧!”
“哦!天都黑了。”她仰起头,望着窗外,惊愕道:“不!我已经够麻烦你了,该走了。”
她勉强自己站起身来,但眼前突然一片黑,她又坐了下去。
“你该听话,好好睡一觉。”他极为担心。“你放心,书房里还有一张相当舒适的床,而你将会有一个完全不受干扰的夜晚。”
不待依寒回答,他马上站起来,大步迈向门口,他在门边停下脚步,沉思片刻,又转过身来。
“依寒……”他诚挚而恳切的说:“如果你愿意,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依寒以为她听错了,震惊地望着他;在他深情的凝视下,她楞楞的、茫然的回应着他的凝视,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一刻时间仿佛暂停了。
他脸上的线条慢慢和缓了下来,笑意又爬上他的眼角。
“隔壁的浴室任你使用,祝你有个好梦!”他丢下这句话,走了出去。
依寒震了一下,由床上惊跳而起。
床头柜上摆放着美味可口的早餐,还有一张字迹稍嫌潦草的纸条:
看你睡得香甜,不便吵醒你;我有事需要处理,恐怕很晚才会回家,你离去时,麻烦将门带上即可。P.S:认真考虑一下我昨晚的提议好吗?我等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