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寒倚靠在大门边,听见宇乔的车子走远了,这才深深吸了口气,轻盈地步上楼。
在打开房门的那一刹那,她直觉地发现有一丝异样,她惊愕地抬起头来,一只有力的手掌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并反手紧搂住她。
依寒紧张的瞪视着他,但在昏暗的房里根本看不清楚是何人,她心底掠过一丝不安,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企图逃出他的箝制,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更加拥紧了她。
“小寒,是我!”是皓诚的声音。
依寒震了一下,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好想你啊!小寒。”
皓诚带着浓浊的酒意,此刻正不断的在依寒耳边低语着;她紧闭双眼,嫌恶地将他推开。
她伸手欲打开房内的灯,但手臂却再度被他紧紧扣住,不得动弹。
“放开你的手!”依寒怒喝道。
“别开灯!小寒……让我在月光下好好看看你,就像从前一样。”
“我不认识你,你走!”
“小寒,我知道自己带给你的伤害很深,你有这种反应是必然的,但是,祈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皓诚的神情显得万分苦恼,他低头轻托起依寒的下颚,却发现泪水已浸湿了她的脸庞。
“喔!别哭,宝贝,我舍不得……”他再次将她紧拥入怀。
突来的一股愤怒自依寒胸口膨胀开来,几乎令她作呕;她不明白,在她刻意忘却伤痛之际,他却有如撒旦般来勾起她想起那段不堪的记忆。
她费尽力气,自他怀中逃开,并伸手将灯打开。
“朱先生,请你记住自己的身分!”她背对着他,心间掠过一阵剧痛。“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对我来说是种侮辱吗?”
“别这样,小寒,我一直没办法忘记你。”皓诚打了个酒嗝,又道:“这些日子以来,我过得并不好受,她整天疑神疑鬼,对我颐指气使,又任性,我——快被她给逼疯了。”
“那是你家的事,我不想听!”她捂住耳朵,猛烈摇着头。
“不,我知道你还爱着我,小寒!”皓诚趋前将依寒的身子扳转过来,并强按下她的手;浓浊的酒气向着她扑面而来,令她不自觉地偏过头。
“你知道吗?这段时间,我常常想你想得睡不着,到现在我才完全了解,失去你是我这一生中最大的错,我始终割舍不下你,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依寒愕住了,突然间她有股想放声大笑的冲动,这事现在听来好讽刺,不是吗?
她摇摇头,心中闪过一阵酸涩。“皓诚,你醉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轻声道。
“不,我没醉!”他的眼中布满血丝。“我要离婚,我再也受不了和她生活一辈子;如果你答应和我重新开始,我会跟她摊牌,你要相信我,这回我是认真的。”
“算了!你已经伤害过一个女孩子的心,不要再错第二次了。”她抬头看他,声音细微而清晰的说:“这样的生活,当初也是你自己选择的,不为依彤,至少要为她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不是吗?”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你点头,我就跟她离婚;给我机会补偿你吧,卿卿!”他倾身向前欲吻她。
她闪躲开,别过身去,不再看他。
“结束了,皓诚,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一切都太迟了,你走吧!”
“是因为他吗?”他冲到她面前,胀红着脸说道:“那个在婚礼上遇到的浑小子;幸好我还保留着你给我的钥匙,我刚刚在窗边看到他送你回来,你是因为他才拒绝我的吗?”
她眨眨眼,惊愕地注视着眼前变化无常的皓诚,内心像刀割般地难受;好一阵子之后,她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坚毅的下巴,缓慢说着——
“我有结交任何一位朋友的权利,你根本没有权利质问我。”
“告诉我,你爱上了他是不是?”他铁青着脸吼道,口气中透着焦急。“想不到你如此不甘寂寞,才经过这么一段时间,你就勾搭上别的男人……”
“啪!”依寒急速扬起手,一记火热的巴掌毫不留情地落在皓诚脸颊上。
皓诚的脸色阴晴不定,一双火红的眼像要喷出火似的直盯着依寒;他咬紧牙,突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毫不怜惜地向外扭转。
“放开我!”依寒挣扎着试图挣月兑他,手腕上的痛楚令她口不择言地怒吼着。“你以为你是谁?朱皓诚,当初你像丢弃一双不要的鞋般的抛下我,如今又想把我捡回去,你以为我就这么随意让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吗?你这个魔鬼,我恨你!”
几乎丧失了理智的皓诚,茫然瞪视着眼前梨花带泪的依寒,突然像由睡梦中惊醒了似的,迅速将手上的力道减弱了下来;他突然扑向惊魂甫定的她,企图寻找她湿润的唇。
“不!我不能失去你——你是我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谁也休想得到你。”他低呼道。
“你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你滚呀!”
依寒躲避着皓诚的纠缠,她极度厌恶这种反覆无常的爱情游戏。
“原谅我!小寒。我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挽回你,过去都是我的错,求你……”他依旧不死心地纠缠着。
“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你出去——出去……”
依寒狂乱地推挤着皓诚,心中那股巨大的怨恨让她有了一份强大的防御力量,轻易地将皓诚推出门外。
“小寒,我不会善罢干休的,你等着,我一定要你重回到我的身边……”皓诚猛力拍打着紧闭的房门。
依寒全身瘫软了下来,伏跪在地板上,感到自己早已筋疲力尽,再也无法承受皓诚带给她的这段感情风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她听到皓诚拖着蹒跚的脚步远离后,这才挣扎着站起身来,借着残留的一丝力气,缓缓地爬上床,将自己紧紧地深埋在被窝里,狠狠的哭了起来。
第六章
开始下起雨来了,车窗外是一片模糊的街景;依寒无精打采地垂靠在椅背上,心里充满浓浓的郁闷。
她知道自己感冒了,大概是昨夜临睡前又忘了关窗,以致早晨被宇乔的门铃声吵醒后,才感觉到全身乏力差点站不稳脚步,而整个头就像铅块一样沉重;即使知道自己不便见客,但她还是开了门。
当宇乔对她提出了出游的计画,她立刻佯装欣喜的接受,而她会答应出门,其实只是想借此来逃离那间足以唤起她和皓诚所有回忆的屋子;她明知这种做法对宇乔来说是极不公平的,但她却来不及为他设想得大多,只希望自己赶快忘却皓诚带给她的感情冲击。
当然,她对自己的这种做法感到极度愧疚,觉得如此对待宇乔就好似当初她对待龙生一样;也许自己真如皓诚所言,是一个不甘寂寞的女人——这个念头,令她懊恼极了!
宇乔微偏过头看了她一眼。从早上开始,他就从她的眉宇之间发现了不对劲;在她欣喜之余,始终微蹙着眉头,而她那张苍白的脸庞,使她整个人显得病恹恹且毫无神采。
他脸上原本舒展的笑意早就因这种察觉而凝结在一起了,换上一副担忧痛苦的神情,仿佛她身上的病痛己移转到他身上一样。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他低垂着眼,像能看透她全身似的。
“不碍事,小靶冒而已。”
她给他一个虚弱的微笑,再度将视线移至窗外,此时雨势渐渐转小了……
“你瞧,雨停了。”她的额头无力地抵在车窗上。
宇乔的情绪开始有些浮动,他像没听见依寒的话似的,连续闪躲过好几辆迎面而来的汽车,最后,他在街口将车头调转了一个方向,往回头路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