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交待保全人员一声,晚上又不塞车,来回二十分钟的车程,很快的。”
在方龙生的坚持下,依寒只好象征性的吃了几口饭菜,又重新将自己埋首于工作中了。
晚上十点,当她和方龙生走出公司大门时,她下意识地环视了一下四周。
“有什么不对吗?”方龙生挨近她身边疑惑地问。
“没事!”她心底掠过一丝失望。
方龙生宽慰地拍拍她的肩头,说:“我去开车,你稍等一会儿。”
依寒向他略点了点头,另一方面却暗自觉得自己是多虑了;就在她跨上方龙生的车子同时,怎么也料想不到,在距公司侧门不远处,正有一部墨绿色的轿车尾随着他们滑上车道。
夜,渐渐地深了。
依寒阖上书,关掉音响,准备上床就寝;这是她多年来所保持的一个习惯,通常她总会在睡前泡一杯茶,和着满室的旋律,看一两个小时的书,借此舒缓一整天工作下来的疲累,但是,今晚她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而轻柔的音律听在耳里也觉得烦闷不堪。
她和衣躺在床上,翻了翻身,却怎么也难以入眠,隐隐间似乎有一丝牵系,促使她慢慢踱到窗前,她拉开窗帘,凝视着外面沉寂的景物。
在朦胧的街灯照映下,四周一片空荡,只除了停驻在统一超商门前的那辆轿车外;而倚在轿车旁的那个人影,在层层烟雾环绕下,竟显得如此地孤独又落寞。
依寒驻足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她缓缓将窗帘拉上,突然间,一道灵光一闪而逝,吸引着她又迅速拉开窗帘的一角。
那辆墨绿色轿车似曾相识,而斜倚在轿车旁的那个模糊身影是……
依寒眨眨眼,再仔细地打量着那个魁梧的人影。“怎么可能?”她张口愕然地自问。
贺宇乔!难道是他?
依寒倏然回过身,双手捣住惊跳不已的胸口,心中霎时不安了起来。她低下头忆起下午贺宇乔打的那通电话,一股深深的歉疚感由心底扩散开来。
她该去向他道歉吗?依寒直觉地抓起外衣,想冲下楼去向贺宇乔解释今晚的一切,但她跑到门边,扭转了门把,随即转念一想,一股气恼取代了原先的歉疚感。
他是在跟踪她吗?即使她为了某种原因而爽约,他也无须用这种手段去偷窥别人的隐私,不是吗?简直太卑鄙了。她心里闪过无数的想法。
她深吸了口气,倚靠在门边,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或许他只是因为巧合,访友未遇,也或许他正好路过附近,或许……,不管如何,他没有侵犯到她,自己似乎无权干涉别人的行为,倒是她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依寒紧咬下唇,不断地思忖着;她终于打开门,迟疑地走了出去。
秋夜透着一股寒凉,依寒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地将双手环抱在胸前,深吸口气,才缓步走向那辆停驻着的车子。
当宇乔点上第五支烟的时候,他抬起眼,正好看见他梦寐以求的窈窕身影向他走了过来;他不自觉地按熄了烟,忘形地盯着眼前的梦中情人瞧,几乎忘了他今晚苦苦等待的苦楚。
依寒在贺宇乔眼前下远处停下脚步,她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鞋尖,一时窘迫得不知要如何启齿。
“我在楼上看见你……”她鼓起勇气,抬头瞥了他一眼,道:“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也不明白你为何而伫立,但是……我想,我有必要和你解释一下今晚的事。”
贺宇乔冷峻的脸上隐隐掠过一丝令人察觉不到的痛楚,他的嘴角微微下垂,依旧一言不发的将眼神凝注在依寒的脸上。
“你的邀约太过突然了,简直令人分不清真假,而又正好临下班时,同事才告诉我,有一份会议纪录总经理明天一早赶着要,所以……”
“所以,你才跟一个男孩子有说有笑的耗到十点。”他面无表情的接口道。
“我真的在加班,没有……”她睁大眼,突然恍然大悟。“原来,你真的在窥探我!”
“我只知道我今晚和一个女孩子有约,而我谨守着自己的承诺——不见不散……”他直视着她,眼神深不可测。“如此而已,绝对没有存心窥探你的隐私。”
“今晚的事,我很抱歉。”她心里涌上一丝不快,说:“但是,你不觉得你这么做,不像是个成熟男子应有的行为吗?”
“或许是有些愚蠢。”他撇撇嘴,脸上显现出讥讽的神情,道:“我早该猜测得到,漂亮女孩的身边总不乏围绕着一群不甘寂寞的追求者;而偶尔刻意的失约,正可以凸显自己不凡的身价,不是吗?”
“贺宇乔,你太过分了!”依寒气得全身发抖,她眼中满含怒火,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半晌之后,她咬着牙,一字一字忿恨地低吼道:“你听清楚!我下楼来向你解释,纯粹基于一种礼貌,诚心地想为我今晚的过失向你道歉……,我不是一个罪无可赦的犯人,根本没必要接受你任意的批评和侮辱;如果,你总是这样,我想我们没办法成为和平共处的朋友。”
她抬起下颚,猛然背转过身,急速地往家门口走去,就像急于甩开贺宇乔附加在她身上的一些莫须有的责难似的;她心里万分恼怒自己为何下楼来自取其辱。
进屋后,她将自己重重地抛在床上,恨不能将满腔的恨一点一滴地撕碎。
然而,她并不知道,被沮丧的情绪包围着的贺宇乔,正独自咀嚼着属于他的后悔和苦恼。
第五章
耶诞节过了,元旦也过去了,农历新年紧跟着即将到来。在这段有不少节日的日子里,顾薇的花店生意忙得不可开交;依寒和方龙生经常到她店里帮忙,着实帮她减轻了不少压力。
在依寒的刻意安排下,龙生和小婕渐渐培养出深厚得近乎父女之间的亲密情感;而顾薇和龙生独处的时候,似乎也有着一丝淡淡的情愫在彼此心中滋长着,连依寒也隐约感受到他们两人在有意无意间的眼神交会,她为此暗暗雀跃,却免不了对自己有些怅惘。
贺宇乔始终没再出现,这使得依寒稍稍松了口气,不可否认的,尽避他身上散发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但却也是个令人难以捉模的神秘人物;她宁可将全部心思全放在属于她自己的生活、工作上,也不愿再去想起他。
周末的午后街头一片熙攘,人群依旧行色匆匆,住在都市的人们似乎早已忘了悠闲为何物、依寒透过喷水帘幕的大窗望出去,街上穿梭来往的行人竟显得如此模糊而不真切,就像那夜被层层烟雾围绕的贺宇乔一样。
依寒打工个寒颤,这才回过神来,才发现坐在她对面的方龙生正以不解的眼神凝视着她。
她眨眨眼,轻微地甩甩头,暗暗骂了自己一声:不是说好不再想起贺宇乔的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影象常常浮现在她的脑海。
“依寒,你有心事吗?是跟今天你找我出来谈的事情有关吗?”
经龙生提醒,依寒才想起她今天约他出来是谈顾薇的事;她挺了挺背脊,将方才的思绪暂时抛开,提起精神来对龙生笑了笑。
“是这样的,下个星期日是顾姊的生日,我买了两张舞剧的票,本来和她说好一道去庆祝的,但我到时恐怕有事走不开,想麻烦你陪陪她,你不会拒绝吧?”
龙生皱着眉头,撇撇嘴,他似乎有些为难,嗫嚅地问道:“依寒,在这段时间里,我总感觉不大对,你以乎常刻意制造一些机会让我和顾薇独处,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