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这么神秘?”
“我……哈啾!”初晴还没切入主题便先打了个喷嚏。
赛门见状忙不迭月兑下自己的外套,温柔地披在她娇小的身上,爱怜地模了模她的头。
“瞧你急如星火地拖著我出来,连外套都忘了穿上。万一不慎感冒了,那可糟糕。”他心疼道。“以后要懂得好好照顾自己,我能再关心你的机会不多了。”
闻言,她揉著鼻头的手硬生生地卡在半空中。
她方才究竟听见了什么?初晴猛地愣住。
半晌,恍然回神。“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紧张地揪住他的衣襟。“你……不想再理我了吗?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令你生气?告诉我呀,我可以马上改的!”
“晴子?”她莫名激动的情绪教他诧异。“我并没有生你的气,也不是讨厌你什么。你……先冷静一下。”
“不然你为何要那样说?”她犹不松手。
“因为……”他有些难以启口。“我即将离开台湾。”
离开台湾?!
她顿感有颗原子弹狠狠地投下她原本平静的心湖,猛地炸得她身首异处、四肢百骸突地失去知觉……身子跟著摊坐在地上,眼前所见净是一片漆黑,再无光明。
“晴子,你怎么了?”他蹲,焦急地询问。
“为什么?”好半晌,她才重新寻回自己的声音。
“嗯?”他只顾著要搀扶起她,根本没听清楚。
“为什么突然要离开……台湾?”离开她?!
他无奈地叹息道:“我父亲病了,我想回去照顾他老人家。”他伸手想扶她站起,却被她推了开。
“那……”她神情惶恐。“你还会再回台湾吗?”
“也许……”离别在即,他也略显感伤。“不会吧。”
“不可以!”她失控地大喊:“我不许你走!”
“晴子……”他一脸为难。“我真的非走不可。”
“不要!我不想就此失去你!”泪水蓦地溃堤:“赛门,我真的很喜欢你。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呀!”她终于能鼓起勇气告白,但讽刺的是他却即将离她而去,再难相聚。
她的真情表白仿佛一道青天霹雳,重重地击中他心坎,使他不觉倒抽了口气。他神色复杂地凝睇著她。
她清楚自己方才说了些什么吗?
他们之间有太多的差异——
年龄、身分、文化……最重要的是彼此对未来的规画。
他早已决心要将自己的后半生奉献给天主,情与爱之于他都是多余且……不被允许的。所以。他注定得辜负她的一片深情,更何况,她是如此的纯真稚女敕啊!
他根本不配受她如此青睐,更承受不起……
“你年纪还小……”他试图对她晓以大义。
“难道……你一点也不喜欢我?”她哽咽地反问。
一双泪眸犹如黑夜中的星子般闪亮,直直望著他,几乎要将他的灵魂给透视彻底,逼迫他的情感无所遁形。
他竟然萌生一股心虚,移眸,不敢与她眼神相抵触。
“你不喜欢我吗?”她又问,毫不退缩。
“我……”他一时语塞,心律凌乱。
“别敷衍我,你应该明白我所谓的是哪种喜欢。”她深呼吸后,又说:“我指的是……我爱你,那你呢?”
“晴子?!”爱,多么沉重的字眼。
“赛门,我可以不厌其烦地再说一遍,我、爱、你。我不在乎你大我十二岁,而且,我早就知道你还不是正规的神父,所以别想寻任何借口安抚我。”她勇敢地告诉他:“你唯一能拒绝我的理由,就是只有你并不爱我。”
“别逼我。”他不禁求饶。
主啊,他早该绝情绝爱,却为何有些动摇了?
她只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女,却轻易地拥有折服他的能力。她的坚强、她的善良、她的勇敢……无一不令他心折;他喜欢看见她开朗的欢笑,喜欢她能无忧无虑地重拾画笔,喜欢听到她提起许多关于她自己的事情,喜欢陪伴著她……
是的,他承认自己的确喜欢她。但光是这些感觉便足以称得上是爱吗?爱,有那么容易就萌生吗?
“回答我,求你……”等待,教她的勇气逐渐耗损。
“对不起。”他幽幽地回答,顿感筋疲力尽。
既然已决定要离开,又何忍耽误一颗芳心?
就让一切维持在旧有的轨道,桥归桥,路归路吧!
临别之前,他不希望改变什么,就此挥一挥衣袖潇洒地走吧!不愿带走任何一片他无能守护的云彩。
也许懦弱,也许自私,可至少……能将伤害减至最轻。
无法承诺什么,便不该强求一些本不应拥有的东西。
长痛不如短痛,但愿她能体会他的用心良苦。
唉……赛门内心百感交集。
初晴怔怔地望著他:心口一阵绞痛——
对不起……算是种拒绝吧?
呵,没关系。想她黄初晴也是提得起、放得下的人,顶多回家后躲在被窝里,狠狠地哭它个一整夜,明日天一亮,又是一条活龙,怕啥?
去它的!失恋罢了,用不著万念俱灰……
他妈的!天涯何处无芳草,她何必单恋一枝外国花?
初晴胡乱用手背拭去一脸泪水,随即强颜欢笑。
“你打算何时走?”
“后天早上。”他沉声道。
气氛一下子降至冰点,两人皆沉默了好一会儿。
后天?那么快!她不禁又错愕了。
他很想再多跟她说些话,无奈一时辞穷,只得频频叹息。
“差点忘了。”她连忙由帆布背包掏出一只画筒递给他。“这是送你的圣诞礼物,你……带回去作纪念吧。”
“晴子……我……”他怔怔地接过她的赠礼。
“那是这几天我画的。”她故作轻松道:“你的素描,希望你会喜欢。我可是很用心画的,好好保存。”
“我会的,谢谢。”他诚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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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便到寒假时候,初晴独自待在家里正闲得发闷,适巧丝丝和筱萤一干好友邀她到紫藤屋聚会。
大伙嘻嘻闹闹玩得十分起劲,只见初晴慵懒地趴坐在吧枱前,支手托腮,一副魂不守舍的落寞模样。
她的右手正无意识地反覆搅拌著果汁杯中的吸管,思绪早已飘飞至千万里之外,那遥远的某个男子身上。
四十三天,赛门离开台湾已经四十三天了。
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下好?是否会像她思念他一般的……也曾思念过她?没有他的陪伴,日子变得枯燥乏味。
曾听人说过——初恋,通常是没有结局的……
因为不完美,因为有所缺憾,所以初恋才令人难忘。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初晴有感而发地叹息道。此语一出,吓傻了正伫位在她身旁的人。
那个被吓得三魂七魄差点错位的即是向来无畏的丝丝,饶是艺高人胆大的她,也不禁瞠目结舌了。
“老板娘,给我一把盐巴。”丝丝索取道。
待东西讨到手后,丝丝蹑手蹑脚地靠近初晴,然后一把将掌中的细盐挥洒至兀自发愣的初晴身上。
“呸呸!丝丝,你发啥神经?”无端吃了一嘴盐巴,初晴没好气地咒诅道,边起身拂去一身恼人的细盐。
“何方妖魔来附身?还不速速现出原形!”丝丝有模有样地模仿电影中的道士收妖,一脸正经八百。
“华丝丝!”初晴吼道。
“咦?还认得出我是谁,可见回魂了。”她戏谑道。
“你在搞什么鬼?”
“嘿,搞‘鬼’的人是你吧?”丝丝将残留在指间的细盐拍拭干净,忍不住促狭道:“没事学人家文艺美少女在那伤春悲秋,哇靠!还吟诗作对咧!怪令人毛骨悚然的,我当然以为你被不干净的东西‘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