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仍是不出声,他扳过她的身子,紧紧地搂住她,“真的会没事的。”
“李洵……”非羽紧握着拳,压抑呜咽的冲动,任凭泪水蜿蜒而下。
“不管你在担心什么,把它统统交给我,好吗?”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想保护非羽。
无论未来会存在什么苦难,都要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克服。望着泛漾在湿漉漉地面的涟漪。
第八章
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咖啡香,李洵握着话筒,压低了嗓音说:“非羽大概是太累了,已经睡着了。”
“她还好吗?”止境关心地问。
“刚才有些激动,我想休息过后应该会好一点。”其实他也不能确定。
“那就好。”
“对了,你知道一个黑紫色八卦形金属片的意思吗?”
“八卦形金属片?”
“嗯,非羽一直抓在手上的东西。”李洵盯着掌心里的金属片,好奇地问:“有什么特殊含意吗?”
止境干笑两声,“我想应该没有吧。”
“是吗?有什么不能说的理由吗?”察觉她亟欲回避的态度,李洵多少心里有数。
“不,是你多心了。”止境委婉地笑着,“那么,非羽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你不打算告诉我是吗?”
“我想,我们每个人都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你要照顾非羽姐,而我,也会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默默使力的。”
“什么意思?”他不懂她话中之意。
“啊,非羽姐在你那里,可不能侵犯她喔。还有,她睡着的时候很可爱,要偷偷拍照就趁这个机会吧。一切拜托了。”
“喂?喂?”止境没有给他任何回话的机会,立即挂断电话,他只有放弃探究,轻轻挂上话筒。
反复地再看了几回金属片后,他斟了杯咖啡,走进房里看看非羽的情况。
在雨夜中几番折腾,他们甫搭上计程车,非羽便睡得不省人事了。在不知道她的住处下,他只好将她带回家里。又担心浑身湿透的她容易感冒,只有硬着头皮请隔壁屋子的老太太帮她换上干净的衬衫、吹干她的头发。
李洵在床边坐下,啜了口热咖啡。
止境说睡着的非羽很可爱,他看着埋身在被窝里的非羽,不由得会心一笑。
深深的夜,淅沥的雨,在一切不能明确的气氛流动中,一些遥远而无法取代的记忆,就这么缓缓地浮现而开……
???
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夏天,澄澈的苍穹上寻觅不着一丝云絮,空气里满满是蒸腾的热度,李洵站在空无一人的教室窗口,凝视着运动场上的球赛。
突然,他身后传来爽朗愉快的声音。不知由哪里冒出的非羽直直走向他身边,潇洒自若地倚靠在窗框上,“啊,球赛很精彩嘛。”
“呃。”看见非羽的刹那便傻了眼的李洵,只有点点头。
非羽又看了几眼,突然想到什么似地拍了拍他,“也陪我打一场吧?一对一。”
“嗄?什……什么?”李洵睁大双眼望着面前溢满天使般笑容的非羽,顿时脑筋空白一片。
“篮球呀。天气这么好,不打球多可惜。”说完,不容他反对似地拖了他就走。
“可……可是我……”李洵手足无措,无力拒绝她,只能预见一场灾难。
对照正如同李洵的预料,一切惨烈得无法言述。拙于体育的他,无法控制沉重的身躯,即使是轻微的跑步,也气喘如牛、汗如雨下。缺乏练习的运动表现,更是错误百出。
“不行,我不行了……”他追着篮球,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才打十分钟而已,振作一点吧。”非羽一脸的不敢置信,“你要有精神一点呀!”
“不行,这实在是……”李洵喘着气,就在脑子里只残留豆渣般意念时,“砰”的一声巨禹,他整个人绊倒在地上,面颊重重撞向坚硬的地面。
“啊!”非羽吓了一跳,讶异地看着眼前景象,随后缓缓走向他,“喂,你还好吧?”
“我……”李洵疼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百般吃力地撑起身体。
她摇了摇头,伸出手拉他一把。“我真是服了你了。”
“那是……那是因为我……”李洵一身狼狈,右手抹了抹脸,备感丢人地解释,“我根本对这种东西——”
“非羽!”他没有把话说完的机会,从球场外闯进几个呼喊非羽的女孩。“非羽,你在忙什么?”
“篮球呀。”非羽似乎瞬间便忘了他的存在,神情愉快地转过了身。
“陪我们完几局网球嘛。”女孩们吱吱喳喳地包围了非羽,像是一下子把他们之间划开了两个世界。
李洵注视着非羽的侧颜,不知道为什么,有种遭人遗落的感受。
“网球?听起来很不错耶。”
“那就走啦!走啦!”在一群女孩子的簇拥中,非羽是真的忘记他了,甚至连一句招呼也没有,便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第一次的相识,如此狼狈混乱且充满笨拙的讯息,李洵纵使想遗忘也无法如愿。
???
在那之后,他以为和非羽之间不会再有交集。只是他怎么也料想不到,她开始以某种莫名其妙的方式介入他的生活。这样一个不懂拒绝、不善表达的人,开始成为栽些为人注意的角色,像是沾染非羽的光华,成为月晕之下微弱的一圈淡彩。
到底这样的结果是好是坏?当时的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印象里是个大雨滂沱的夏季午后,淅沥哗啦的雨声里,非羽在他面前闲晃着,一面提高了嗓音问:“喂,系学会的预算你弄好了吗?”
“嗯,差一点点。”虽然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要为非羽卖力工作,李洵还是努力地核算预算表,以及开支估算。
非羽闻言似乎相当开心,立刻从背包掏出一叠资料递给他,“既然快好了,那这个也拜托你啦。”
“咦,这是什么?”李洵睁大双眼,感觉梦魇似永无止境。
“会很勉强吗?”非羽低头问,又自顾自地说:“如果觉得很勉强,可以明白说出来,我不会强人所难。”
“不,不会勉强。”他语气艰难地说。对于自己这种生来被人欺侮的性格,他简直无可奈何。
“这样呀。”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挥了挥手说:“那就拜托你了,我可要去练舞了。”
“嗯。”望着成堆的文件,以及愉快消失的身影,李洵除了叹息外,无言以对。
他好不容易再说服自己回到那些与他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杂务上,没有多久,“砰”的一声巨响,教室门被用力地推了开来。
“你就是李洵吗?”一头雾水的李洵心里浮上不祥的预感。
“呸,就凭你这副德行,姓兑的是脑筋有问题呀?”为首的男人一脸不屑的神情。
李洵唯一听进去的,只有“兑”这个姓氏,不需要怀疑,这必然是与非羽认识的代价之一。
“算了,咱们别跟他?嗦了,就照人家委托的来办吧。”男人咧开嘴,露出不怎么友善的笑容,在李洵尚未反应过来时,狠狠地揪起他的衣领,“得罪了。”
“砰”的一声,李洵整个人像个破女圭女圭般被扔了出去,重重地摔落在一堆座椅中,全身筋骨像是分解般地剧烈疼痛。他无法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看着四散的文件,飘飘而下。
“你们究竟是谁?”李洵挣扎地撑起身子,想问清楚事情缘由,却又挨上两拳,再度被丢向座椅中。
“大概被打得不清不楚吧?”男人一派悠然地走近他,以厚底鞋跟左右辗踩他的左手,“简单地说,就是要你远离兑非羽。离得越远越好,最好什么关系也别扯上,这样日子会好过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