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然而脖子上竟然空空如也,项练不见了,他给我的项练不见了!
我焦急地四下搜寻,翻找行李,无半点踪迹。顺着走过的路径回去仔细找,一路行至蓟草原,却还是找不到!我奔回里面想打电话叫车来载我回爱丁堡车站,我刚刚是从那边直接过来的。
“你怎么了?这么着急。”Sean冷冷地问我。
“你有没有看见了我的一条银项练?上面挂着一本书……”
“很重要的东西吗?”他皱着眉问。
“那当然!我不能丢掉它。”我急得想哭。
“一个小小的银项练也僖得你如此?以后要多少金的银的宝石的水晶的,随便你要多少就有多少。”他毫不在乎地说。
“那项练对我意义非凡!我一定要找回来!”说到后来我都快哭了。
“是你爱人给你的?所以你才这么在乎?”他态度更冷漠了。
“是又怎么样。”我生气了。“我要叫车回爱丁堡去。”
“你以为你找得到吗?那条项练恐怕早被人捡走了,你不如去警察局登记,看会不会有人送还失物,你不可能自己找到的。”
他说的没错,但我实在不肯就此放弃,突然我想到了一件事。
“对了!项练上有他的住址和电话,捡到的人说不定会寄回去给他。”
“这就是了,所以你别忙,一切交给上帝吧。”
“可是……”这样我就不能跟他联络了,我多想听听他的声音!
“别想太多,快休息去吧!”
Sean拐一拐地离开,看着他瘦弱的身影,我又为他心疼起来。毕竟是我喜欢过的人,我也不忍他变得如此。
只是……我心爱的项练,贴身所戴的项练,他给我的项练,竟就这么不见了,我实在难过的说不出话来。恩承,对不起……我猛然想起他和又儒亲吻的画面,霎时从头到脚感觉冰冷起来。
虽然那时神智模糊,可是我清楚记得那一幕,又儒为父亲哭得心碎不已,然后她忽然抱住一旁安慰她的沈恩承,送上自己的唇……我连忙甩头,将这一幕甩开来,他们原本就该在一起……我无法令自己不去想这个。再说,沈恩承已经知道我不是他亲妹妹,对我应该不再迷恋了吧!
我和又儒让他选,他一定选又儒,毕竟她是他最初的恋人。而我最初的恋人,竟然跟我求婚,命运到底是怎么安排的?各人的归属难道早就注定好了吗?
那么中间这一段呢?我和恩承那一段呢?到底该作何解?我不知道该如何释怀,抚模着空荡荡的颈项,心中不断叹息。
***
“Loveisnothingbutheartbreak。”Sean喃喃自语着。
“你说什么?爱除了心碎什么也不是?”
Sean的气色一日差似一日。
“瞧。”他拿一张纸过来,上面竟打印着四个“爱莫伤心”的中文字。
“你也懂中文?好了不起!”
“才不咧,我在某处看来的,问懂中文的朋友,他们说这句话的意思是Loveisnothingbutheartbreak。”
“嗯……”我沉吟着,想这句有无其它意思。“爱……莫伤心……我知道了!这句的意思还有一个,Don'tbesad,mylove.”
爱莫伤心……爱,莫伤心……吾爱,别伤心……愈想愈觉得这句话十分情致缠绵。
“再说一次,我没听清楚。”他要求。
我才要开口,猛然止住。“你休想占我便宜,我才不会对你说这句话咧,”
“你果然变精明了,哎,你以前更好骗……”
他居然说变精明,以前实在被他欺侮得太惨了。
“我第一次觉得长大更好呢。”我得意一笑。
“考虑好了吗?”他问我结婚的事。
“这……我想先回台湾。”既然无法联络他,我想马上回去,以免他担心。
空气忽然沉重起来,他的表情看来好悲伤。
“穆穆,多陪我一会儿好不好?”他以前从未对我如此恳求过。“自从你离开以后,我真的过得好寂寞,后来又生病了,感觉真是生不如死,我其实非常想念你的……”
“想欺负我那段快活时光吧?”我嘲讽地笑他。
“你这个傻瓜!不懂事的女人!非得要我把话说明白吗?”他咬骂。
“有什么话就痛快说出来吧!”我讨厌人婆妈。
“我之所以对你那么恶劣,是想吸引你的缘故,其实小时候我满喜欢你的……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跟喜欢的女孩子相处,只有拼命欺负你。”
我听了哑然失笑。“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
“请你别记恨我当年的年幼无知,我真的需要你来管理城堡和家族事业,这阵子我身体愈来愈差了。”
“你不是有一堆助理吗!找我干嘛!”花钱请来就是要用的,这道理他怎么会不懂?
“我不信任他们。”他只说这句。
“真谢谢你信任我。”他对我的信任不足以令我勾起何等情怀。唉,如果是小时候的我,恐怕已经喜极而泣了。
“你变得无情了。”他沉着脸说。
“因为有某人的优良示范哪!”我逞起口舌。
他颓然坐进椅中,手搞着脸。“你在报复我。”
我一听醒觉过来,连忙说:“抱歉,是我太过分了,我是很想回台湾没错,但如果你需要我的话……”
他抬起头来,灰眸闪闪发光,变成灰蓝色,漂亮非凡。
“那我就留下来帮你。”受不住他期望的眼神,我答应多留一会儿。
“谢谢你!”他枯瘦的手紧紧抓住我的,不断道谢。
我心中却不禁叹息,想着在彼方等着我的男人,不知是否可好呢?会不会因为得不到我的消息而担心挂怀?
接着是一段忙碌的日子,Sean让我比他所有的助理加起来都还要忙,圣克雷城堡、圣克雷财团、圣克雷名下产业、圣克雷的一切……他彷佛要我能瞬间吸收似地,拚命把圣克雷的信息灌到我脑中。
几次我受不了想逃回台湾,但毕竟我也很好胜,血管里的圣克雷血脉彷佛也在鼓动着我。
其实我留下来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不忍心Sean,他状况愈来愈不好,渐渐地手和脚都不灵活了,改以轮椅代步。
他天天带着我到处去,见这个人见那个人,把我当成未婚妻一般介绍,虽然我不会当面反驳他,但我感觉这样实在很不好。
没见恩承一面,我无法下定决心,所以我跟Sean说必须回台湾一趟,没想到他病情竟加速恶化,住进医院去了。
我必须照顾他,又要一肩扛起所有事物,简直连想念恩承的时间都没有。再这样下去……我怕自己会意志不坚,就这么答应嫁给Sean。
等Sean情况好转出院,我马上飞回台湾,已经是五个月以后的事了。
回到台湾,已是半夜时分,风尘仆仆的我直接到沈恩承住的地方去,实在迫不及待想见到他。我有点害怕,有点紧张,这几个月不见,又因为丢了项练没法联络,不知他会不会怪我呢?
我在楼下按了门铃,许久对讲机才传来他慵懒的声音。
“哪位?”
扁听见这两个字就让我热泪盈眶,这才明自己有多么多么想念他!
“是我,楚穆穆。”我轻轻道,但没有任何声音传来,我很焦急,连忙再说:“是我,我回来了。”
还是没反应,过了许久,才又听见他冷飕飕的声音说了一声:“上来。”
我坐电梯上楼,来到他住的地方,心下十分不安。
知道我回来,他一点都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