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能是真爱,也有可能是你自己的想象,何不去找那个男孩把真相弄清楚?”他就像个大哥般给我建议。
“我不敢,也不想破坏那份美感,在梦中相会,好过现实中被拒绝。”说实在我自己也弄不懂这到底能称不称得上是爱。
“没有人会拒绝现在的你。”他低低地说。
“你把我想的太神了。”不会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他真的爱我吗?骗人的吧,我才不信咧!
自从被那个男孩拒绝后,因为打击太大,从此我不认为有什么人会来爱我。沙奇那段,做戏多过于真实,他图我什么?我的感情吗?我长相不美丽,个性又别扭,当我情人肯定惨兮兮。
“那个男孩……伤你这么深?”他轻轻说,竟有点心疼的感觉在里头。
“或许哪天我会向他讨回公道。”说说而已,那男孩不肯接受我的感情又不是他的错,顶多是我自作多情,因多情而出口误罢了。
“要讨债可以,别把自己的心也赔了进去。”
“我都忘了我还有心呢!”我抚抚胸口。“不像老兄您,心都没了,难怪玩起感情游戏来只嬴不输。”
他瞪着我不发一语,感觉有点受伤,我故意忽视,狠下心肠,作势要走人。
“如果你要玩游戏,千万别找我,我玩不起。”
“穆穆。”他唤住我。
“啥事?”我装作不耐,心中隐隐发疼。
“你说不想当我妹妹,我以为……”
“以为我要当你情人吗?”我声音高起来。“别开玩笑了!喜欢你已经是个错误,我不会笨到去爱你。”
因为他说了爱我,我就可以因此拿乔吗?我根本是个差劲透顶的人。
他听了之后面无表情,眼睛眨也不眨,直直盯着我看,彷佛在读我的真心。
“爱我……不好吗?”之后他静静地问出这几个字。
“对你当然好,可以在你辉煌的情史里添上我这么一笔。”我深吸口气稳住混乱的心绪。“但对我来说,除非我能同时爱上两个人,可惜我不能。”
“你宁可去爱个幻影,也不肯爱我?”他的眼神阴沉得吓人。
“那不是幻影,是我的梦。”我鼓起勇气迎视他。
“好梦由来最易醒。”他转开眼不再看我,忽然念出这句诗。
“梦想终究会实现。”离开前,我这样告诉他。
第六章
逃避,是因为害怕。
天生对危险的敏锐让我明白,与他相爱的结果,可能会毁灭我俩。
那么,我爱他吗?我这样问自己。即使我不相信他真爱我,但我自己呢?我能不去爱他吗?喜欢一个人与爱一个人截然不同,我或许喜欢他,但绝不到爱的地步。我没有爱过人,我不知道何谓爱。
那天晚上,幼时倾慕的男孩又出现在我梦中,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维持那时的形貌,金发灰眸,嘴角老是带着残酷的微笑。时而对我好,时而对我坏,弄得我一颗心七上八下。
这次他又不理我了,任凭我怎么在他面前扮小丑取悦他,就是不肯看我一眼。我气馁了,背对着他不说话,再度于梦中受到创伤。
“我要走了!”我赌气这样说:“你以后也别来找我,我要跟你绝交!”
由于梦里他长不大,我也和他一样,是个小女孩,讲话肆无忌惮,做事随心所欲。那男孩冷冷地说:“走吧,你的心已经不在我身上了。”
“为什么?我一直都喜欢你呀!”我哭着告诉他。
“你已经喜欢上别人了……”他的双眼射出清冽的光芒,转灰为黑,一时间,我突然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
“我才没有咧……”我关心地趋前审视他。“你的眼睛怎么了?”
“你都快把我看成别人了,还说没有。”他忽然叹口气。“很快你就会忘了我,换成那个人占据你的梦。”
“不,我不会忘记你的!”我肯定地说道:“不要不理我,不要丢下我不管!不要……放我孤孤单单一个人……”
那男孩定定看了我好一会儿,忽然拿出一面镜子来。“你自己看吧!”
我狐疑地拿起镜子来一照,出现的竟是长大成年的我。我的心智仍停留在幼年,吓得哭出声来。“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你早就长大了,不变的只是我……”男孩的小脸上流露着伤心的神色。“我知道终有一天你会长大,然后离开我……”
“不!”我剧烈摇晃脑袋,拒绝接受眼前所见。“我不要长大,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
“不可能了,该是告别的时候了。”他的小手捧起我的脸,嘴儿靠过来,轻轻吻在我唇上。“再见了,我的穆穆。”
***
很诡异的梦,出现在我梦中将近十年的小男孩居然跟我说再见,以后我真的不会再梦见他了吗?
醒来后我睡不着,起床想倒杯牛女乃来喝,却发现父亲书房的灯还亮着。我过去推开门来看,父亲趴在桌上睡着了,我拿了件衣服披在他背上,顺便看他正在进行的工作。
案亲正在整理历年的创作,前几年他一直喊着要动手,却抽不出时间来,现下想必是学校的教课很轻松,所以才有空闲弄这些吧!
我明白父亲的身体一年糟过一年,也劝过他提早退休,但硬气的他就是不肯,永远都不愿从第一线上退下来。
他拿下眼镜后和沈恩承更像了,头发依旧浓密乌黑,只是鬓边有些银丝,仍旧是风度翩翩的潇洒美男子。
我含笑拿着牛女乃杯子退出书房,小心将门关上,一条黑影却吓得我差点叫出声来,不禁轻声骂道!“搞什么啊!”那个人不用说自是沙奇,他含糊说:“我起来……上厕所。”
“不要吵到我爸。”我蹑手蹑脚到厨房喝完牛女乃,清洗过后,再溜回房里去睡觉,沙奇正好也走到房门口。
“穆穆,”他叫住我。“等米歇尔演唱会完我就回香港。”
“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后天……”沙奇支吾了一下。“你有没有空?”
我心中微微一惊,故做没事地说:“我要帮米歇尔弄演唱会的事,没空。”
“那我去帮你。”他很热心。
“不用啦,我自己一个人弄得来。”我婉拒他。
“喔。”沙奇失望地应了一声。
我推开房门,躲了进去。
***
三天后,天气晴,我一早起来到公司找又儒姐商量演唱会的事。
“怎么办,又儒姐姐,米歇尔连演场会的名称都要我来想。”我很苦恼。
“那你就帮她想一个呀。”她快速浏览我所准备的流程表,这儿圈圈,那儿勾勾,感觉十分利落。
“你觉得DreamthroughtheDus上怎么样?”我很紧张。
“不错嘛!还用到alliteratiofn呢,怎么想来的?”她大力赞扬,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Alliteration是头韵字的意思,Dream和Dus上上都是D开头,所以又儒姐才会这么说,类似中文的双声。
“嗯,因为这次独唱会的主题是梦嘛,我记得史特劳斯做过一首歌!”
“TraumdurchdieDarnerung?”
“没错没错,就是这一首!”又儒姐果然会德文,我请教她:“那么中文要叫什么呢?我想过黄昏之梦、黎明之梦、薄暮之梦……不过好像都不能确切表达出意思来。”
“就叫『微曦之梦』如何?”她笑着看我。
“太好了!”我击掌欢呼。“Dammerung同时兼有黄昏和黎明两个意思,我本想翻成微光的,但你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