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曾经提过想娶阿泽姐回家。”岳玲不隐瞒。
“可是她……她……”
岳母担忧地想,莫非是岳翔待在军中待得太久了,连眼光也变得怪怪了吧?
“佛要金装,人靠衣装,也许她看起来是有点阳刚、有点男性化,但谁又知道她打扮起来是什么模样呢?”岳玲了解母亲的担忧,乍看亦泽的装扮,任谁都抹不去这层想法。
“她知道我们是谁吗?”岳父突然问道。
“我忘了介绍了。”
岳玲轻敲额头,正打算起身将亦泽拉来时,岳父制止了她。“在这种状况下见面不太适合,改天再挑个时间让岳翔带她来家里比较妥当。”
“嗯!”岳玲点点头。
亦泽沉默地倚墙而坐,侧影看主足伤而孤单,岳玲见了不忍,再度走向她。
“你……饿不饿、累不累?需不需要我……”
亦泽勉强一笑,摇摇头道:“我只要他醒来,只要他活着。”
“我……叫亦宝来好吗?”看来,她更需要的是家人的陪伴。
“好。”亦泽柔顺地点头。“就麻烦你了。”
“嗯!”岳玲连忙走到走廊的另一端打电话。
岳玲离开没多久,急诊室的门随即开启了,亦泽和岳氏夫妇马上迎上前。
只见岳翔安然地躺在病床上由人推出来,头部包扎了层层白纱,身体的多处擦伤也做了处理,只是,他依然像睡着一样躺着,一动也不动。
“医生,他……他究竟……”岳母问出了亦泽不敢问的问题。
“现在只等他清醒,如果……他在三天内能醒来就没问题,怕就怕……”医生有些迟疑。
“怎么样?”岳母颤着唇问。
“只怕他永远也不会醒……”
亦泽忍不住腿一软,重重地跪坐在地面上,她望着被推远的病床,脑袋一片空白……
第八章
从岳翔获救那一天开始,亦泽就失眠了,她很累、很累,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她一直守在岳翔身边,执意不肯离去,也不肯休息,整整三天三夜,她只是张着眼睛企盼着,希望他会突然醒来,突然开口跟她说话……“你怎么了?为何如此哀伤?”
亦泽眨着干涩的眼睛,还以为太过疲累而出现幻听。
“我还以为我见不到你了。”
那声音十分微弱,却如针般刺进她的心里,她跳了起来,全身颤抖得厉害,几乎无法站稳。
“你……你……你终于醒了。”她再也没有力气撑下去,缓缓地滑坐在床畔,却仍不敢碰他,怕这一碰就会发现这只是一场梦。
“来。”岳翔虚弱地笑着,眼里净是宠溺和心疼,“我想抱你。”
“不要。”她怕,怕这真是一场梦。
“乖,就顺了我这一次好吗?”他柔情地哄骗。
亦泽慢慢靠近他,近到能够看清他笑容里的脆弱和眼里密布的歉意时,她才“哇!”一声,抱着他嚎啕大哭。
“别哭,乖,别哭了。”
“我还以为你真的要抛下我不管了。”她哭叫着。
“我还没尝到你的滋味,我怎么舍得走?”他依旧爱以不正经的话来逗她。
她涨红的脸蛋在他身上磨蹭着,梗声哀求,“答应我,别再吓唬我了好不好?”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只要身为军人一天,他就无法答应她。
“为什么?”她吼道:“你难道不知道你出事的这几天,我像是活在地狱般痛苦吗?”
“我知道。”他叹息,“我知道,我可以想象。”
“你既然知道,怎么忍心要我受这种煎熬?”她想瞪他,眼泪却不争气地直流。
“我没得选择,飞行是我的生命,而你是我的最爱,面对你和飞行,我……真的没得选择。”他摇头。“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
无法再面对他充满歉意的脸庞,亦泽背对他站着。
她能怪谁呢?是她一头栽进他的世界,她有权利要求他改变他的人生吗?
“我累了。”她轻扶额头,脚步蹒跚地往外走去。她心中其实有些生气,气她在他心中的份量仍然不如飞行。
“亦泽,你要走了吗?再多陪陪我好吗?”岳翔不知她已心力交瘁,本能地想留住她,想再多看她一眼。
“我真的累了。”她低叹一声,回头勉强对他笑着,“更何况,你的家人和朋友若得知你已清醒,肯定会迫不及待的来看你,我在场……不太方便,所以我要回去休息了。”
“亦泽……”见她的笑容苦涩,岳翔更心慌,无奈他实在太脆弱。对任何事都使不上力。
“别说了,你好好休息,我去打电话通知岳玲和你的父母。”
明白亦泽的固执,他也只好无奈的答应。
“答应我,别胡思乱想。”
“嗯!”她刻意回避他的眼神,双手插在口袋内,低着头走出去。
亦泽一踏出病房,第一件事就是请医生为岳翔作检查,再则就是联络他的家人,告知他已清醒的好消息。
亦泽一直待在病房外没走,直到岳玲匆忙奔来,才向她告别,打算离开。
“阿泽姐,我哥真的醒了?”岳玲拉着她的手就往病房走去。
亦泽坚定地抽回手,歉然的说:“我要回去睡觉,他就麻烦你照顾了。”
“阿泽姐,你好像很累的样子,你多久没睡了?”岳玲这才突然发现亦泽深陷的眼窝隐隐泛黑。
“他不醒来,我就无法入睡。”亦泽耸耸肩说。
“你一直都没睡?”岳玲惊呼。
亦泽甩甩手没回答,故作轻松地跨步离开。
“唉!为了我哥,她真是吃了不少苦头。”岳玲喃喃自语,同情地目送她走了一段
路,这才匆忙地跑进病房。
她一进病房便大惊小敝地喊着,“你总算醒了。”
岳翔的脸色依旧苍白,可笑容却很真诚,“真高兴还能再看到你,我亲爱的小妹。”
“我就知道,你这个千年祸害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岳玲笑着奔向病床,眼角泛着泪光。
岳翔笑着模她的头,“唉!能够活着真好。”
“哥……”岳玲握住他的手又哭又笑。“睡了这么多天,你还好吧?”
“嗯!医生刚才替我作了检查,没有什么大碍。”
“还好你平安无事,否则,我真不知道阿泽姐会怎么样?”岳玲边拉来一把椅子边说。
“怎么说?”岳翔十分诧异。
“从飞机失事的那晚开始,阿泽姐就发了疯似的跑到山上,跟救难队的人一起找你,要不是你被寻获了,我猜她搞不好会继续日夜不分地找你,一直到死哟!”岳玲露出又钦佩又不舍的表情。
岳翔沉默地听着,苍白的脸色十分凝重。
“刚才我遇见她,见她一副累惨的模样,经我追问,才知道在你昏睡的这几天,她竟然都没合眼……实在太伟大了!”
岳玲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让炙热的阳光驱走一室的冷意。
“她……”岳翔无法想象,亦泽竟会为他做了这么多!
“我看,你欠她的情债,这辈子怎么还也还不清了。”岳玲打趣地笑着。
“胡说!没人拜托她做这些事,所以岳翔根本不用内疚,更不欠她任何债!”
“妈!”岳翔不明白,母亲的口气怎么这么冲!是谁惹恼她了?
“你不用多说,我跟你爸都反对你跟她交往。”岳母走向他,态度坚决的说,连站在她身侧的岳父也是一脸严肃。
没想到自己才刚死里逃生,却要面对这样棘手的状况,让他既困惑又愤怒。
“为什么?亦泽做了什么让你们如此反对她?”
“她为你做的事,我们是心存感激,但我们无法认同她不男不女的身份。”岳母的话简单明了、一针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