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唉什么唉?她这个挨疼受痛的人都没哼声了,他大少爷唉个什么唉?“你干嘛叹气?我又哪儿对不起你了?”她承认她是没礼貌了些、脾气坏了些、讲话粗了些,可是她又不是今天才这样,她也是看他不在意才敢这样放肆的……慢着,该不会是因为她揍了那小孩,让他醒悟到管教她的重要了吧?
哀着下巴,元钧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的脚直看。
被他看得不自在,映月别扭的把脚收进被里,并刻意的挪了挪身子。
“看完了没?”她有点愠怒。
他又摇摇头。
“还没。”
“那就去看别人的。”
“那么慷慨大方?”
“关我什么事?”她嗤声道,说着违心之论。
银筝姊姊说自己是喜欢他的,她没有忘。但他是不可能会喜欢她的,所以她不打算把这件事坦诚,就当成自己的秘密,一个来到京城的纪念,心底永远的回忆。
曾经,她曾经伴在她喜欢的人身边,这就够了。超越她身分太多的东西,她不敢要。
“不关你的事?”她居然表现得这么无关紧要?元钧的心里瞬间抹上一层阴暗。
为什么?他不知道。
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已经习惯用一张浪荡不羁的笑脸面对外人,已经很久没有强烈的想得到一件事物,以为这世上不会再有牵动他内心的人。
为什么她要出现?
映月的出现打乱了他的生活,可是他又该死的放不开她。她厌恶看到他,他就硬是每天都出现在她面前;她不要他碰她,他就偏偏爱吃她小豆腐;目的就是要她习惯他的存在。
这种她跑他追的游戏,他没玩过,也不想玩。因为在他眼里,这并不是游戏。
可是这种日子又能持续到什么时候?他上次可以利用妹妹来留下她,下次呢?织月也即将出阁,他能找什么理由将她留在身边?
“你还要在这儿站多久?”望着元钧陷入沉思,映月差点看得痴迷。为了不让自己失控,只好板起脸孔装凶。
终于从自问中清醒,他瞥了她缩进被子的脚踝一眼,扔下一句:“为了不让今天的事再来一遍,康复前不许下床。”什么?“你说什么?”
“你暂时不许下床。”
“哪、哪有这种事?”她气得大叫,方才悄悄流露的温柔情丝瞬间被烧得一干二净,连片灰都不留。
“太过分了,你不可以——”她大吼着要下床追向即将步出房间的元钧理论,却被他一个回头给惊得呆住。
“不、可、以、下、床!”一字一字,彷如钉桩般将她钉在榻上,让她竟踏不出步伐,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可恶、可恶、可恶!映月忿忿的捶着棉被,心里不住咒骂。
饼了一会儿,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爬回床上,心不甘情不愿的躺下。
睡了一个好觉。
映月是不晓得自己睡了多久,不过她咕噜乱叫的肚子告诉她该醒了。
还没睁开眼,她已经察觉到身边有人存在。是谁?织月?银筝姊姊?还是他?
张开眼往旁一看,她发现宁福晋正坐在她枕边望着她,身后站着的是银兔儿。
“你醒了,身子还好吗?”看着她的微笑,映月的心情是明显的失落。
“我很好,还麻烦福晋来探望我,映月很感激。”她坐起身,对宁福晋回报一个笑容。那小表虽然恶质,可是他额娘还真是个好人。
“都是韬颖太乱来了,我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蹙起眉,宁福晋一想起那个又调皮又淘气的儿子就头疼。
对对对!是该教训一顿!心里虽大力赞同,映月脸上依然是微微笑着,没有多置一词。
不过,银兔儿可开口了:“既然如此,福晋,银兔儿先回王府准备家法伺候,您说好不?”再一次,映月对这个丫鬟产生了极大极大的兴趣。
从没看过一个丫头是这般的……好有趣!
“不、不用了!银兔儿,这个我回去自个儿来就行了。”宁福晋也显得有点哭笑不得。
“对了,映月姑娘,我瞧你似乎不太像京里的人……请问你本姓为何?是哪里人?家里有哪些人?”这位福晋……似乎对她很有兴趣?
“我本姓王,家住扬州,从小就和家父相依为命;可是家父在半年前已经去世了……”她想起爹爹的遗言。他要她到京里来,就是为了让她遇到元钧吗?
又在胡思乱想!唉!映月急忙将脑中的荒唐想法扫开。
“是吗……”听她这么说,宁福晋微微露出失望的神色。
“不瞒你说,我有个妹妹长得和你很像,可是她在我出嫁前就失踪了。”嗄?宁福晋不会怀疑她是她的妹妹吧?
“福晋,我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只是你们真的长得很像。”宁福晋微微一笑,笑容中有掩不住的酸涩与难过。
“她已经死了,三个月前才下葬。”她还记得三个月前,有人前来通知妹妹被寻获时全家惊喜欢乐的气氛,以及见面时却是和一具冰冷尸体相对的惊愕哀恸,就好像从西方极乐世界被打入阿鼻地狱般的两极。
“喔……”真可怜。映月终于想起她第一次见到自己时脸上闪过的惊讶。
“对不起。”宁福晋眨去眼眶中的泪水,摇摇头。
“没关系。只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
“您请说。”
“自从我妹妹死后,家母哀痛欲绝,一直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到了现在,意识已经有点错乱……”
“您希望我假扮成您的妹妹,回去探望她老人家?”
“不,我想请你告诉家母,我妹妹已经死了,你并不是她。”她当然也晓得娘一定会把映月错认为妹妹,不过与其让映月帮着瞒骗哄慰,不如让娘早日看清事实,不然会没完没了的。
“请你答应我好吗?你要什么尽避开口,只要我能给的,我绝对不吝惜!”活的人比死了的重要,这道理映月懂得,不过宁福晋既然这么说……她倒是有个很感兴趣的东西。
“真的吗?那我就不同您客气啰?”
“请尽避开口。”映月浅浅一笑指着银兔儿道:“请把银兔儿给我行吗?”
饼了一会儿,宁福晋离开映月的卧房,去找元钧贝勒说明两人的计划。
银兔儿还留在房里。
“为什么小姐会向福晋讨银兔儿?”四目对望,银兔儿一点下人的卑微模样也没有,反倒安然而冷静。
“因为我觉得你很有趣。”对银兔儿,她不打算以仆人视之。她只是只暂居在金笼子里的麻雀,出身也没多高贵,她没必要、也没资格对别人颐指气使。
有趣?“那小姐为何不向夫人讨只猴子?”比她有趣多了。
炳哈哈!丙然好玩。
“你为什么会当福晋的丫鬟?”
“我爹娘是宁王府的仆人,我自然也是宁王府的丫鬟。只是前辈子多积了点德,所以能够跟在福晋身边。”她平平板板的解释。
“那以后恐怕要委屈你了。”映月看着她,眼中闪烁着笑意。
“再过一阵子,等平王爷和银筝姊姊成亲后,我就得回扬州过我平民百姓的生活,到时你也得跟着我一道,咱们要回我家乡相依为命了。”
“什么意思?”
“到时候,我不是容王府的贵客,你也不是宁王府的丫鬟,咱两人只是平民,没人伺候了。”平民。这个字眼蓦地勾起银兔儿眼中的亮光,虽然只是那么一刹那。
“是吗?你讨我来不就是为了伺候你?”
“我可不是什么千金小姐,我不伺候别人,也不要别人伺候我,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