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险吗?”她露出好玩的表情,不假思索往他身上跳,他抱个正着,发现她出奇轻盈,她趁隙勾住他的颈子,咋舌道:“我们好像小偷喔!”忽又惊愕一喊:“糟!我裙子好像裂开了。”
两个俯首探寻,果真在后摆处裂了一条缝隙,是让墙上的铁刺勾破的。
他月兑下薄外套,替她在腰间围了一圈,用袖管打个结,“这样就没事了。”
她再动手打一次结,确定安全紧缚着腰,噙着甜笑,跟着他走。
穿越了无人的篮球场、刚翻新过的校舍,模不清他想做什么,天气却转为阴沉,有山雨欲来之势。
“我们要去哪里?偷考卷吗?”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他再次转头注视她,同样带着令她不解的神情。“--你怕吗?”
“不怕。”她耸肩。他是多么另类的男人,约会做的事如此与众不同。“不过我猜,我们进不去的,门窗应该都上锁了。”
“喔?你确定?”他绕到一处侧花园,站在一列玻璃窗下,低头想了想,看着她道:“都上锁了,我们就进不去了,但是我很想进去,因为可以听你弹琴。”
“有琴啊?”她乍喜,踏脚看进窗子,面庞贴着玻璃,“真的耶!”她退一步,打量着十多扇紧闭的玻璃窗,忽然伸出手,触模最靠墙的那一扇,往旁一推,窗子应声而开,她拍手大笑,“哎呀!猜对了,这扇没锁,爬进去吧!”
他心坪然一跳,一阵晕眩,说不出话,眼角余光瞥见教室另一侧有人影,他将正要跨窗而入的她扯下来,低声说:“有人,大概是警卫。”
两人矮蹲在窗下、她掩着嘴不敢出声,心里爱极了这种冒险游戏。
“快下雨了,我们不能久留了。”警卫走远,他看看天色判断,起风了,风里饱含湿气,很快就会降雨,他不能让她受凉。“走,回车子那里。”
她有点失望,不得不听从他,两人飞奔在校园内,才辛苦地跨出围篱,豆大雨点便相继落下,毫不给喘歇时间。
多了雨势,前路难行,走走停停,只到中段,全身已然湿透,他忽然屈身蹲下,说道:“我背你吧,这样比较快。”
她俯视他,抹不尽的雨水频遮视线,她轻轻往前靠,他感应到了她的体重,反手撑持住她,迈步奔跑起来。
所有的障碍都由他先行排开,她左颊贴着他的背,闭上眼,一路震动中,她仍稳稳被托抱着,她不未经历如此的安适感,几乎不愿再张开眼睛,嘴里悄悄念着:“不要丢下我……”
“不会的,伊人,我不会丢下你……”他很自己地回应着。
大自然的声音太喧闹,她只截取了他前三个字的承诺,欢喜地紧然笑开。
回到车上,他递给她一盒纸巾,快速发动引擎。
“我们接着去哪?”她抖着身体问。
“我家。”
他家,他幼年至青少年时期待过的家,多有趣的邀约。
洗浴饼,换穿过了干净的T恤,当然,是他的T恤,所以长度及膝,走起路来空空洞洞的,她跟着他临时找来的夹脚拖鞋,漫游在这栋两层楼的老旧屋子里,到处弥漫着久无不迹的寂冷,阴暗不明,客厅较亮,墙上有几张年龄不等的遗照,其中一张是位长相古怪的老太太,她审视了一会,似曾相识,但确定没见过,她赶紧转开脸,老人一双尖锐的目光令她颇不舒服,决定回头找安曦。
二楼光线明亮多了,她直接走进一间敞开的房间,里头无人,但有安曦换下的衬衫和长裤,她尽情张望着,房内没什么特别的陈设,是个简单的单人卧室,无多余障物,显然很久以前经过整理后,就没再住人了。
靠床有张书桌,桌上有个像才被掀开的盒子,她走过去探头一瞄,两眼亮。
里面是些彩珠项链、银手链、发夹……全是些小女生的玩意,她好玩的挑拣细看,把手链戴上,就着天光左右翻看,和她父亲送过的礼物相较,明显看得出来这不是多值钱的东西,但不失有趣,尤其是矢车菊花形的发夹,非常别致,她别在发鬓上,想找面镜子端详,一回头,和安静走来的男人撞个满怀。
“噢!”她低呼一声,揉着额角,腼腆地看着他,想到了什么,急着摘下手链,安曦阻却道:“没关系,你拿去吧!不是名贵的东西。”
“不好,这像是有人的--”
“是你的。”他笃定地看着她,“全都是你的,拿走吧!”
“我的?”她呆了,“为什么--”她不再问下去,安曦的眼睛一派认真,也许他另有涵意,他想说的是--“收下吧!全都是我送你的。”
“谢谢!”她满心欢喜地道谢,当宝贝般把盒子捧在怀里。
“站好别动。”安曦吩咐,他略弯身,从手上十元硬币大的小圆盒里沾了点药膏在指月复上,细心抹在她刮痕累累的小腿上、手臂上。“疼吗?”
“不疼。”她真心说着,一点也不疼。他的手指擦拭之处,在毛孔上泛起一阵若有似无的暧意,和电流般的麻痒。
结束后,他在她面前站直,欲言又止地注视她,必次似乎想开口,还是沉默。她坦然迎视他,最后,他叹了口气,面庞朝她俯贴下去,她配合地闭上眼,屏住呼吸,高悬一颗心等待着,几秒后,只感到前额轻轻印上一个蜻蜓点水的吻,没有更多了,她睁开眼,他已转身离开。
“大哥。”她唤住他。
他停下,微笑以待,“什么事?”
她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她向前一步,偎进他怀里,环抱住他的腰,轻喃着:“大哥,我们今天不回去好不好?”
她感觉到他的僵硬、他的呼吸、他的安静,等待的、心的狂跳,他终于也楼主她,长指模过她亮滑的黑发,哄孩子似地轻语:“我们不能,衣服都烘干了,我们得回去了。”
“大哥在怕什么?”她拽住他的衣摆,十分气馁。“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该带我来,你到底、到底是怎么想我的?我知道我不够迷人、不够成熟,我不知道男生到底要什么,我唯一知道的是我喜欢你,喜欢极了,你——可不可以不要推开我?我很害怕……”
这才是他们之间的难题,他如何对待未经多少世事的少女诉说成人世界里错综复杂的考虑,还有那段无法轻易言说的往事?
一阵无语,他柔声劝慰:“别怕,我不会嫌你,永远都不会,更不会推开你。你很可爱,喜欢你并不难,正因为喜欢你,所以我不会伤害你。你现在还不明白,有些事,在不对的时间发生,将会是伤害,赵熙,如果我让你难受了,请你谅解,那并非我的本意,我希望你快乐,一直快乐下去……这样说,你能了解吗?”
不,她不了解,她想这么回答,但是她不能,那势必拉远他们之间的距离,而这正是她最害怕的。他们之间,不仅仅是漫长的一段光阴,还有他那进不去的心扉,她要他知道,她什么都不在乎,她可以为他做一切他需要她配合的事,除了远离他。
“所以,你承认,你喜欢我?”
“……我承认。”
“你不会走开?”
“不会。”
她嘴角泛笑。她要的很简单,就是他这个人,其它的不再重要。
他的下巴轻搁在她的头顶,因为倾靠着他,她的发丝朝后滑开,露出耳后一小片阴影,吸引他的注目,他聚睛细看,以食指轻触,分辨出那是一块真真实实的胎记,一块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