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简单,费了这么多事就为了成全你的私心!”他冷哼。
“我尝过的苦,那女人怎能不尝过一次?她女儿得替代她,还我日夜不得眠的痛苦!我要李宛霏嫁个不爱自己的丈夫,两人互相折磨,还得为恨的人生下孩子,馀生都不能忘记。你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苦的?”
“你心理有问题,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他不可思议的甩月兑老人的手。
“士暐,我没有对不起我死去的丈夫,我让他女儿嫁给人人称羡的大户人家,吃穿不愁。我虽没有亏待过这孩子,可是相对的,她该受的苦一个也不能少。”老人猛然用力捶打扶手。经过这些事,她多年的宿怨还是难消解。
“你不能这样做,我会中止这件事!”他弯,凑近老人耳际,轻轻耳语,“不是每件事都会尽如你意,我不是你报复的工具,宛霏也不是,她不想做的事,谁都不能勉强她。”
老人转动没有生命力的眼珠,看向他,“来不及了!孩子,来不及了!你说的对,世事并非都能尽如我意,我机关算尽,也没算到她竟会爱上你这浑球,心甘情愿要替盛家生下这个孩子,哈哈……”
他僵硬地直起身,回想起昨天,女圭女圭脸的神情带着一股坚毅,努力地吃着滋养孩子的菜,独自承受身心巨大的变化,也不吐露一字一句。这个傻女人,她不知道她在做一件令男人永生难忘的事!
第十章
小心翼翼地步下医院的石阶,她拉高围巾,挡住二月的春寒料峭,只露出眼睛和半截鼻子。她举起手,朝医院前方排班的计程车招招手。
“我送你一程吧,霏霏。”男人冷不防地靠过来。
熟悉的声音令她凝滞不动,男人轻笑,牵起她的手,朝停车场方向走去。
“你就不能放过我,让我安静过日子吗?”她挣扎着,不肯前进。
“你安静了四个月,够了吧?”他拥住她的肩,拖着她走。“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让王黛青松口的,那女人精明,不给她点甜头,她还不肯说你搬到哪儿了。”
“你又对人家——”她跺了下脚,坚决不再走一步。
看着脸上起了红潮、一副气急败坏的女人,他放声大笑,捏捏她的粉腮道:“吃醋了?我不过是答应替她免费设计她新买的房子,这样也不行?你放心,我现在只想吻你。”
“你别对我说这种话,我不爱听!”她转开视线,拒绝看他的嘻皮笑脸。
“走吧,带你到一个地方。”他不顾她的抗议,硬将她推上他的车。
她望着窗外,对自己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起了懊恼。
“我先说好,我下午没请假,得回公司上班,你别占我太多时间。”她闷闷地说。
“男的还是女的?医生怎么说?”他不回应她说的话,只突兀的问道。
“不关你的事,孩子是我的。”她不看他,感觉如坐针毡。
“嗯,我的就是你的。”他不怒反笑。她捧着抽动的额角,不明白为何会遇上这个男人?
她决定保持缄默,不再与他搅和,因为她的胜算一向不大。
他一迳微笑,即使她不再回应,他还是不断说着话,说盛晖公司的那些设计案、盛氏企业的组织改造计画、世昕在美国的大学生活等,就是没说他自己。
车子驶进一条熟悉的巷道,进入一楝住家大楼的地下停车场。下了车,她踌躇一番,在电梯前停步。“做什么带我来这里?我不想去你家。”
她只来过一次,就是他提出契约的那次,也是她不愿回想的那次。
他耸耸肩,“我家不就是你家?”
“你少贫嘴!”她扭身想走,他快速握住她的臂弯,强势将她押进电梯,按下楼层号码。
“哪天你要是懂得对我有礼貌点,我会很感激你的!”她恨恨地瞪着他。
“我对你算是很有礼貌了,同居这么久只跟你上过一次床!”
“我的天!”她拍一下额头,背着他,顺顺快到临界点的火气。
他一味笑着,带着她走到他住处的门口站定,打开大门,脸上所有的玩世不恭全都褪去,他伸手拿下她的围巾,正色道:“我说的是真的,这里就是你的家,不信进去看看吧!”
她狐疑地望着他,咬了咬唇,终于推开门,踏进了玄关。
她梦想过这个地方、描述过这个地方、也看过这个地方——在他的银色电脑里,她看过这个模拟的房子。可她当时只是说说而已,从不奢望能实现,因为从小到大,她的愿望很少能实现,他却在她决定离开他的生命时,替她做了这件事。
她慢慢移动步伐,伸手触及她锺爱的南洋藤制沙发,她捣住惊愕不能合拢的嘴,拼命眨着视线模糊的眼。她一间间打开房门,进去环视一遍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又奔日客厅,爬上靠近窗台的架高休憩区,朝外一探——阳台的石砌鱼池果然存在,上方一片透明玻璃下,数尾斑斓的鱼在藻萍间游动。
“为什么?”她回过头,昂首仰视着他。“我说过,孩子是我的决定,我不会拿这个决定要求你继续这个婚姻的。谢谢你给我这个家,但是我不会接受的,你别再这样,我会很为难的。”
“四个月前,我去找你,说有事要告诉你,其实就是——”他吸了很长一口气,再缓缓释出,大手怜惜地拂过她的颊。“我想重新好好爱你,我想,在没有任何不得已的情况下,认识你、爱上你、追求你,不是因为老太婆或盛氏企业。你也一样,你不需要在非自由意志下选择这个婚姻,如果你对我没有感情,你可以走开,不用为了任何人漠视自己的感受。如果可以,我想重新追求你,让你对我改观,让你真正的喜欢我、爱上我。”
她转身抹去无法控制的泪水,两脚几乎无法站稳。“为什么要离开盛家,去陆影娟那儿?为什么要对我说那些话?”
“因为,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你的程度,远超过自己的想象。而当时,盛家再度发生危机,我不希望自己喜欢的女人,为了自私的旁人而心软,第二次做令她挣扎万分的事,我要你是百分之百为了爱我才去做那些决定;去影娟那里,是我自己的私心,我想确定自己爱的是她还是你,对不起,让你难受了。”
将泪水拭去,她重新面对他,神色已然平静。“盛士暐,从第一次遇见你,我就倒霉到现在,每次交手,你总会给我一个出乎意料的结局——当然,是不会令人舒服的那种。而你现在做的这些,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别出心裁的结果,我的承受力没这么强,你就高抬贵手,放了我吧!谢谢你做的这一切,让你破费了,真不好意思。”她拿起他手上的围巾,绕在肩上打了个结,看了他一眼后,迈步离去。
“霏霏,你爱我爱了这么久,能说走就走吗?”
她两脚颤了一下,他从后扶住她。
“你说什么?”她下意识揉揉耳朵。
他意味深长地笑道:“原来,你高中那次在我果汁里下泻药,是因为对我又爱又恨。早知道你没那么讨厌我,我就不必浪费那么多时间跟你周旋,也许早在老太婆下令逼婚前,我们就打得火热了,我还需要放弃自己应得的福利,睡地板睡那么久吗?亲爱的霏霏。”
她很庆幸自己平日血压不高,要不现在可能脑充血了。她重重在地板蹬了一下,咒骂道:“该死的王黛青,见利忘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