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座的人下了车,打开后车门,将她用力拖出去,她下意识地用缚住的两只拳头击向此人,他轻易地闪避,一把将她扛在肩上,快速走动着,她还没从天旋地转中恢复,身体就被重重地摔在一张木床上,疼得她直掉泪。
她勉强坐起,从天花板上一颗昏黄的灯泡中,看清了她正身处在四壁萧索无障物的砖房中,那围绕在灯泡旁打转的飞蛾群,及破败木窗外传来的气味和唧唧虫鸣,在在告诉她这绝非在闹区里,而是在不知名的野外。
恐惧迅速蔓延,她挪动臀部下了床,用捆绑住的双脚跳到窗口,想看清身在何处,两道汽车驶近的车头灯光和声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大喊:“救命啊!有人绑架啊!救命啊!”
房门被“砰”一声踹开,小平头年轻人将她一把抓住摔回床上,厉声道:“闭嘴!再叫就划花妳的脸!”她识时务的止声,惊惧地缩在床上。
年轻人狠狠的看她一眼,又走了出去。
罢才的汽车显然是停在这里,因为她听到年轻人和另一个人的交谈声--是他的同伙,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他们又是谁?
门再度被打开,另一个男人走进来,当他瘦长的身影遮盖住她头顶上方的光源时,她不禁骇异的睁大眼,忍不住直往墙角缩拢--她看到一道肉疤,触目惊心的横斜过男人的脸,不忍卒睹!
男人在床尾坐了下来,她慢慢看清,如果不是那道疤,他称得上是好看,穿得也不俗,就是那笑容,在皮笑肉不笑间,透着一股邪门和流气。
“别担心!我和阙弦乔联络上了,只要他将钱送到指定的地方,就可以带妳走了!”他伸手握住她的脚踝。
“你--勒索他?”她踢蹬被碰触的脚,“我和他没关系,你搞错了!”
男人不在意地笑了几声,“我会搞错,程雪如可不会搞错,再说,阙弦乔可没讨价还价,很爽快就答应了,所以错不了的!”
程雪如?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阙弦乔不是已经给了她一笔钱?
“她要钱,何必用这种方法?”
“不是她要钱,是我要钱,这是该死的阙弦乔欠我的!”他陡地目露凶光。
年轻人突然走了进来,将手机交给男人。“程小姐。”
“喂--”他聆听了一会,视线转向她,唇角斜勾起。“放心!我很快会结束的,等他赶到时,就会发现大势已去,我还真想看看他的表情呢!”
他合上手机,交还给年轻人,命道:“到门口等着,我很快就好!”
他拿出一把锐利的小刀,割开她手脚绑缚的粗绳,重获自由的她很快跳下床,避在一角,离他远远的站着。
“他钱送到了,真不是盖的!五千万现金呢!妳可真值钱!早知道他把妳当宝,就该多开一倍价!”他歪着嘴得意地笑着。
“那我可以走了吧!”她说着便往门口冲,男人手脚更快,有力的指爪按住她的肩,欺近她,“别急!他到这里起码要三十分钟,足够我们温存了!”
她瞪大了眼,血液冻结,“你要的是钱不是吗?”
“我要的是钱,但我更想让他痛心!妳知道什么叫痛心吗?”他脸上的疤痕扭曲着,贴近她,“这条疤就是他的杰作,他毁了我的脸,我就毁了他的女人,他还没碰过妳吧?我要他尝尝痛心疾首的滋味,那才让我痛快!”他俯首舌忝舐她的脸。
“你不是人!”她猛力推开他,捧住胸口,弯腰干呕起来。
“恶心吗?妳当他有多干净?”他扯住她的长发,迫使她抬起头。“别怕!很快就过去了,也许我还能令妳难忘呢!”他手指伸进她衬衫里,被抚过的肌肤瞬间起了鸡皮疙瘩,她忍住欲呕和发根的疼痛,提脚死命地踹向他,他手一松,摀住大腿。
“妈的!臭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那老子可就不客气了!”他走向蹲在角落瑟缩颤抖的谢铭心,一把拉起她狠狠的掴了一耳光,她眼冒金星的倒在地板上,他再次揪起她,她嘴角有血丝渗出,原本恐惧的眼神换成忿恨不屈。
“你打吧!你多打我一下,阙弦乔就会多刮你一刀,你逃不了的!”
“是吗?美国这么大,他怎么找?”他将她两手往后拗,疼得她窜心肺。
他一手攫住她的衣领,用劲往下一扯,几颗钮扣绷落在地,他眼露精光瞧着她只着寸缕的上身,整张脸埋进她胸口,她一慌,膝盖一屈,半跪在地上,他跟着矮子,手掌搭上她的腰,她几欲晕厥,得空的右手撑在污秽不堪的地上,她往后闪躲,后背抵住墙角的同时,指尖刚好模到个硬物,沾着湿泥和苔藓,她张开五指紧拽住,不加思索的朝胸口的头颅奋力砸去。
她看清楚了,原来是块砖头,他抱头半蹲在地,涌出的鲜血滴落颈间,她一跃而起,看见那扇破败的木窗,顾不得窗棂上插着的零星铁钉,她两手一撑,忍住钉子刮肉之痛,跃出窗外。
一投身在黑夜之中,她便就着月光往前奔跑,她猜得没错,这里是不折不扣的郊野,连路灯都没有。她在长满了野草的小径上狂奔,背后传来急遽的脚步声,她迈开大步奔驰,几分钟后,却在忽尔终止的尽头前煞住步伐,她跪趴在地--没路了!脚步声也随之在身后停住。
她转过头,年轻人和拿着毛巾摀住头顶的男人在两步远处站着。
“妳逃不了的,谢铭心,后面已经没有路了!”男人脸上的疤痕和着血水益发狰狞。
她看不清尽头下是什么,但却在那秒间有个清楚无比的念头--她若要活着,就得干干净净的见阙弦乔,而不是一具让两人心碎的残躯。
她站起来,面向黑暗,在两人的惊呼中一跃而下。
第八章
她不停地往下滚落、擦撞,天旋地转间连声呼叫也来不及,她想办法抓住擦身而过的长草,树枝或突起物,但因速度太快了皆顺手溜过,最后终于因身子被卡在两根树干间,停止了滚动。
她还活着!这只是普通的山坡,不是悬崖!
静谧的夜里只有蛙鸣虫吟,皎月当空,她一点也不害怕,闭起眼睛,原本惊恐的心安然了,她静静地呼吸着。
良久,她试着移动双脚,好像没问题,便从树干间将下半身抽离,先用手肘撑地坐起,接着扶着树干,原本想站立,但脚踝却不幸地传来熟悉的巨痛,她连忙坐回原地--旧伤处再度受创,三番两次地扭伤,总有一天这只脚会废掉!
蓦然,熟悉地叫唤声隐约传来,她竖起耳朵,捕捉那愈来愈近的呼喊。
“铭心--铭心--”是他--阙弦乔!
“铭心--妳听见了吗?”声音很近,在头顶上方!
她鼓胀胸肺,大声回应:“我在这里!在下面!”
“铭心,妳等等!”他的声音里有着惊喜。
她半倚在树干上等待,在黑暗中张望着他的身影,心跳如擂鼓,不断地敲打着她。
“铭心!”声音来自右侧上方,她循声望去,月光洒落在他身上,她看不清他的五官,却能感受他寻获她的狂喜。
她张开双臂,回答:“我在这里!”泪水夺眶而出。
他很快地绕过障碍,握住她的手,她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他上下模索着她的脸孔,再紧紧地将她箝进怀里,紧到她胸廓疼痛了起来!
“我没事!但你又得背我了,我又扭伤脚了!”她笑道。
“对不起!害了妳!”他转身背对着她,她忍着不适爬上他的背,紧扳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