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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考结束,等待放榜的滋味并不好受。
杨桂妃看官舒晴成天关在家里,像等待判刑的囚犯,迟早会闷出一堆心病,便鼓励她出去走走,跟同学去吃饭、看电影,随便干什么都好。
她钱多啊?官舒晴正想回嘴,却突然接到前室友孙巧灵的电话——
“学姊,我住院了,你要来看我吗?”
“你住院?你生什么病?”
“急性盲肠炎,差一点把大器给吓死了。”孙巧灵还笑得出来,却马上自食恶果。
电话那头传来疼痛的抽气声,也可听见另一名男子急切的声音。“明知会痛你还笑,笨呆子!”必是柏雅器无疑。
“巧灵,你没事吧?”
“暑假刚开始就住院,我的运气超一流。”
“别埋怨了,你的运气一向好,因为我刚考完试,可以马上去看你。”
孙巧灵欢呼一声。“那我等你来喔!”
问清楚医院和病房号码,官舒晴缓缓放下话筒。
杨桂妃问她:“你要上台北?”她在一旁都听见了。
“是啊!巧灵跟我很谈得来,她住院我一定要去看她。”
“我正好要出门,顺便送你去医院吧!”
“谢谢阿姨。”
辟舒晴很快地换好衣服下来,坐进驾驶座旁的位子。她很庆幸家里有车库,否则大热天的,猛然坐进车内好像被塞进烤箱里一样。
冷气开到最强,一路上两人都很少开口。难道官舒睛不会好奇她这个继母上台北做什么,连问都不问?杨桂妃不禁想著,如果我告诉她,我非常、非常想外遇,她会不会马上吓得跳出车外?
因为太寂寞了,身边没有一个知心的人,杨桂妃又不晓得如何安排生活,做什么都嫌烦,逛街之外别无专长,心灵呈现空窗期,若是机缘巧合,搞不好它就出墙了。
到时可别怪我。杨桂妃很不负责任的这么想。
辟舒睛不了解继母,不,应该说她没有费心去了解过,所以,她很难想像嫁给一个老丈夫是什么滋味?
“阿姨,你爱我爸爸吗?在你决定嫁给他的时候。”官舒晴鼓起勇气问了
一个深藏在她心中的问题。她也拥有独生女的自私心态,害怕要独自承担父亲的老年生活,因为官茂园并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人,万一再失去“老伴”,谁知道会不会变得愈发古里古怪。
杨桂妃思索了一下。这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事关以继母的身分,或是以女人的身分来回答。
“不喜欢怎么会嫁给他呢?”杨桂妃爽快的说:“我和你爸都是早年丧偶,经人介绍而凑成对,没有激情,不过相处久了,一旦少了谁,彼此都会很不自在。”
“你和爸爸知心吗?”官舒晴以认真的态度问。
杨桂妃斜睨了她一眼,好笑地道:“你爸爸从来就不是体贴的人,大男人主义颇重,不懂得体贴别人的心,尤其是有关於女性方面的细微心思,他几乎一窍不通。知心?哈!谈何容易!”
“那你干嘛嫁给他?他还整整大你十七岁。”官舒晴觉得莫名其妙。
“奇怪,你今天对我特别关心,有什么企图?”杨桂妃开玩笑的反问。
辟舒晴翻了个白眼。“万一你厌倦了我爸,我才好拐了你去卖,顺便买一个新后母回来给我爸。”
“啧啧!最毒女儿心。”杨桂妃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你不说就算了!”
“因为我懒。”
“什么?”
“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嫁给你爸吗?所以我回答你:因为我懒。”杨桂妃以漫不经心的语气补充说:“我懒得再去讨我前任公婆的欢心,我认命了,他们不喜欢我就是不喜欢我,即使我为可风他爸爸守寡八年,他们仍然无法认同我。”
“他们为什么讨厌你?你很随和、很亲切啊!”官舒晴忍不住月兑口而出,有点代她抱不平的意味。
“因为我懒。”杨桂妃给她一个感激的眼神,继续说:“夏家两老都是精明能干的人,我那三个大姑也是女强人,就只有我前任老公被宠坏了,比较爱玩。我高二没念完就奉子成婚,这在姓夏的一家强人眼里,简直是不可饶恕!他们认定了是我拖累了夏家独子,让他变成和我一样的懒惰、没出息,米虫一个!若不是我生下了可风,老早被扫地出门,也轮不到我守寡八年。”
“夏家有自己的公司,嫌你没出息可以替你安插一个职位嘛!”
“他们家最低的学历是大学毕业,不肯让我出去丢人现眼。”杨桂妃失笑,自我解嘲地摇摇头。“我天生不是读书的料,生完小孩又更笨了。或许我真是懒吧!不求上进,若非前任公婆排斥我,搞不好我会『懒得再嫁』而一直守寡下去,混口安稳饭吃吃。”
辟舒晴好笑地瞥了她一眼。“我倒希望你懒得再去爱别人,和我爸白头到老。”
“那也不错啊!”杨桂妃呵呵笑道。
在医院下车之前,她帮官舒晴买了一束探病的鲜花,得到一个感激的眼神。杨桂妃不得不承认,她喜欢被人需要或被人感激,那会使她精神一振,自觉活得很有意义。
辟舒晴抱著花束走进设备新颖又现代化的大医院,特等病房里附设有会客室。不过,她还真是被吓了一跳,小巧的会客室仿佛一片缤纷花海,桌上堆满了礼盒、水果篮,放不下的全堆在地上。一个小甭女孙巧灵,不过是盲肠发炎,哪来这么大阵仗?她怀疑自己走错了病房。
一个高个子女人正送走一位贵客,很自然的转而面对她。“你好,小姐。”她极有礼貌的向官舒晴问候,“我是林均秀,柏先生的秘书,在此感谢你百忙之中来探望巧灵小姐。”
“这么说,我并没有走错病房。”官舒晴赞叹地望了望高贵的兰花、昂贵的香槟玫瑰与香水百合,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进口鲜花,她突然觉得自己手上的这束花未免太廉价了。
“哦!这些全是柏先生的客户送的。”林均秀善解人意的说,让官舒睛明白孙巧灵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下的受益人。
“巧灵她还好吧?”
“谢谢你的关心,她非常好。请问贵姓大名?”
“我是官舒晴,她的室友。”
“原来是你,巧灵小姐等你很久了。”林均秀的脸上有一种“终於达成任务”的松懈神色。她约莫三十岁,容貌相当上镜头,肤色白皙,两颊微红,丰满的红唇予人重感情的感觉,揉和了她精干的一面。
“官小姐请进。”
辟舒睛却是呆愣在当场。
由沙发上起身的两位年轻男士,一个自然是柏雅器,另一个竟是她的继兄夏可风,她作梦也想不到会在此相遇。
“巧灵,”柏雅器不疾不徐地轻声说:“大家都是非常诚心地来探望你,你别胡思……”
“得了啦!如果我不是『柏雅器的小妹子』那些人会来看我吗?”孙巧灵促狭地指向夏可风,“就拿你来说好了,你会来看我吗?”
夏可风柔和的唇角叛逆十足地抿了起来。“不会,因为我不认识你。”
“说得好!不过,也只有你敢老实承认。本来我就不是什么知名人士嘛!”孙巧灵顽皮的朝柏雅器眨眨眼。“要是你乖乖去上班,别成天守在医院,那些人也不会蜂拥而来,搞得我烦死了。”
柏雅器捏一下她的小鼻子。“不知好歹!”
孙巧灵吐吐小舌。“不过,因此引来夏可风倒也值回票价。”
“我?”真可风好奇的咕哝道。
“可不是。”孙巧灵才不管官舒晴的脸色开始涨红,迳自往下说:“成天听舒晴夏可风长、夏可风短的,听得我耳朵都长茧了,我实在很好奇这夏可风是什么三头六臂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