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钰神态闲适地撇嘴一笑。“既然你没见过她,又怎知她生得一副国色天香的容貌?”
“呃……”德熙迟疑了一会儿,便又振振有辞地说:“看过她的人都这么说,颐亲王府的瑞棠贝勒——你未来的小舅子他就见过了呀!而且自从他见过她以后,整天魂不守舍、茶不思饭不想的,让颐亲王伤透了脑筋呢!”
玄钰仍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淡漠神态,“传闻也许言过其实,这说不定只是红楼春拉生意的手段罢了!”
“说得好!”德熙收起扇子,猛然敲了一记桌子,“今天我就是特地来找你一块儿上红楼春去见见那位怜心姑娘,是否言过其实马上便可见分晓。”
“我没空!”玄钰想也不想地回答。“明日是我娘的忌日,我必须早点休息,明天一大早便起程至“梅林”。”
“这样啊!”德熙整个人顿时泄了气,他知道玄钰向来孝顺,每年礼亲王福晋的忌辰,他一定整天待在梅林里,数年来如一日。
“那就不勉强了,改天再约你吧!”他意兴阑珊地道。
望着德熙垂头丧气的模样,玄钰不禁莞尔,心里也有些不忍。“我答应你,额娘忌日过后,我再找一天陪你去看看这位怜心姑娘可好?”
德熙闻言,整个人顿时又变得精神奕奕。“好兄弟,就知道你不会扫我的兴,咱们一言为定。”
三月天,春寒料峭,百花在微寒中绽放,摇曳生姿地宣告大地春回的讯息。
清幽的梅林里弥漫着些微的雾气,丝丝缕缕的阳光筛进枝缝叶隙中,将梅林衬托得有如仙境一般。
一名少女身穿一袭月白衣衫,丝罗裙带上绣着淡紫粉红的牡丹化及女敕绿的藤枝叶蔓:只见她裙带飘飘,衣衫款摆,手提竹篮地直往梅林深处走去。
来到尽头较为隐密的地方,却是一处别有洞天的人间美景,绿草如茵的坡地上竖若一块墓碑,上头题字||母亲大人关语冰之基白衣女子屈膝跪于墓碑前,放下竹篮,取出鲜花素果摆上,然后朝着墓碑叩拜。
“娘,睛儿来看你了,红姨要我向你问候一声。还让我带了你最爱吃的雪梅来孝敬你。”轻柔的嗓音因回忆和思慕而微微颤抖着。
“娘,睛儿今年已经十八岁,可以照顾自己了,往后每年的这个日子,睛儿都会放下诸事来这里陪你聊天,这里环境清幽又美丽,还有你最喜欢的梅树,生前你郁郁寡欢,死后总算能有这一片净土安身。”话说到最后,已然有些哽咽。
原来这名白衣女子正是当年的初睛格格,她一直将母亲的骨灰罐带在身边,直到十五岁那一年发现了这个地方之后,她才将母亲的墓碑立于此。
初睛缓缓站起身来,折下一枝梅花置于墓碑前。“娘,睛儿虽然堕入风尘,但始终以娘为榜样,洁身自爱、卖艺不贾身,红姨对我也照顾有加。”
她略微停顿了一下,绝美的脸蛋染上一抹淡淡的愁挹,黛眉紧锁,仿佛深陷回忆的囹吾而痛苦着。“娘,睛儿一定会用自己的方法替你讨回公道,事成之后,睛儿会在此结庐而居,终此一生伴着你,不再让你孤单寂寞。”她咬咬牙,悲愤地低语,小手轻颤地顺着墓碑划过。
祭拜过后,初睛倚着身后粗大的榕树树干席地而坐,幽幽地望着已渐飘落枝哑的满林梅树,一地的雪白花瓣更衬托出梅林不染纤尘的素净、雅洁。
她经叹了一口气,微仰起脸迎向熹微的晨光。
自雪融尽,煦阳现暖,空气中蕴含着花香与沁凉。她缓缓闭上双眼,任金黄暖阳自层层云蔼中,投射在她夫白雪额上,透着蒙蒙的光圈。毫无胭脂沾染的素肌,反射着粉女敕的莹白,似出水芙蓉般清艳。
一阵春风徐徐吹来,吹动她的秀发衣袂,令她不自觉地泛开一朵笑魇,轻愁一扫即逝,禁不住地,她微微摆动蟀首,让春风拂上她的发间、耳际……正沉醉于春风中微带着花香的凉爽与甜腻,初睛浑然未觉有人靠近身畔。
第二章
玄钰几近着迷地望着眼前如梦似幻的景象,被震慑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他看着她已经很久了。原本祭拜完亡母之后,他正打算回府,但天气好得教他神清气爽,梅林又如此美得令人心动,于是他安步当车,往梅林深处闲游而去。没想到竟教他撞见这令人惊心动魄的一幕。
在漫天花瓣飞絮中,竟出现了一位如天仙般绝美的红颜,春天的彩蝶在她周围轻盈地飞舞,阳光穿透枝叶,一束一束地投射在她的身上,幻化成七彩虹光,将她自哲绝美的玉唇映照出半透明且粉女敕的色泽。
世间竟有如此纤尘不染的绝色!全身上下仿佛是巧匠精心雕琢而出,美得不可思议,真个是巧笔丹青难描绘!
他无声地移近她,不敢发出一些些声响,怕她受到惊吓,亦怕她会消失在刹那之间。望着她卷翘浓密的羽睫,他不由得渴望一睹如画的眉睫下是怎生地一双明眸。
仿佛察觉到周围气流的改变,眼前似乎有一抹影子挡住了投射在她身上的微暖光芒。初睛反射性地掀动羽睫,随即睁开双眼,一接触到玄钰幽黑深遂的瞳眸时,条地惊喘一声。
“你……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这梅林隐密难寻,人迹罕至,他是头一个她在梅林里遇到的人,不免有些惊惶。
玄钰没有回话,狭长的黑眸直凝在她脸上。真美!他在心底由衷地赞叹,那一双明媚的眼眸如秋水荡漾,如寒星般滴溜醉人,那粉红色的唇瓣是那么可人,吹弹可破的雪肤上微染上两朵红晕,在日光的照耀下恍如花瓣一般柔女敕无瑕。
初睛被他炽热的眼眸盯得六神无主,心口莫名地忡忡乱跳,小脸也忍不住直发烫。她避开他的视线,再次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柔女敕的嗓音微带怯意。
仿佛看出她的惊惧,玄钰条地忡手握住她的柔夷,一手轻挑起她的下颚。“别怕。”他的声音低沉而轻柔,嘴角擒着一抹淡笑,“我不会伤害你的。”
初睛怔怔地望着眼前相貌堂堂、器宇轩昂的男子,她从没见过像他这般好看却又充满迫人气势的男人。此刻他的目光如炬,嘴角似笑非笑,倾长健硕的体魄闲适地舒展着,野烈的魅惑自肢体散发而出,蓄着三分邪气的俊傲眉宇,亦有着教人无端慌乱的冷例气息。
意识到自己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她养地垂下眼脸,并且努力地摆动螓首,想挣月兑他的钳制:但他的大掌如铁般牢靠,让她跟本动弹不得,却又不至于伤了她细致的肌肤。
玄钰几乎就想这么一辈子捧着她的脸不放开,但佳人的恐惧令人不舍,他终于轻轻地放开她。但他握住她右手的手掌却是怎么也放不开,那柔若无骨的触感让他几乎失了魂。
真是可笑!想他玄钰贝勒自小生长在官宦世家,什么名媛佳丽没见过,仗着俊美无畴的仪表及无住不利的魅力,他总是轻松地优游于女人堆中。然而不论在情海中如何翻滚,他依旧可以保持着全然的清明,情愫不生,情衷不动。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失去控制,从没有!
然而此刻他居然像个青涩的小伙子,经易地被一个陌生女子勾去了魂魄。
他眼中鹜地染上深沉莫测的幽光,神智恢复了一贯的沉凝,夹带着一丝邪魅的气息,修长的手指轻狂地抚过她发烫的女敕颊,低沉她笑了。“你方才问我的话,该是我问你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