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无艳心里满是惊惶和疑惧,他一定是在虚张声势,一定是!但情势对他太有利了,她不能让孩子卷入纷争。毕竟她看过太多无辜的小孩在大人的纷扰里受到伤害,她绝不能让这件事在孩子的心里烙上永久的伤痕。
她突然极力挣扎,月兑离关鹏飞的掌控,而他只是冷眼看着她在室内四处游走。
对她而言,老房子代表安全感,所以她几乎没有改变过室内的装潢,一如她母亲生前时的模样。她拿起一个相框,里头一张差不多是二十年前的全家福照──伯父、伯母、甜美的若晴,还有一脸不情不愿的她,叛逆的眼神盯着远方,不驯如一只笼中的鹰。
泪在钟无艳的眼中打转,她放下相框,哑声道:“你令我别无选择。”
“我已经够客气了。”他鄙夷地说:“你可以风风光光回家,你没有输!”
“没有?在你这样羞辱我之后?”她沉痛地回答。
“要一个随意勾搭男人的女人,难道对我而言就不是羞辱?”他显然也被激怒了。
他的残忍深深刺伤了她。“我没有办法马上回香港,我和李灿还有一部戏约和剧本得完成。”
必鹏飞只是一脸诡谲地笑了笑。“这你不用担心,你那位李大导演三天前刚和我的制片公司签约,从今以后,他所导的每部电影全由我的制片公司制作发行,当然,连带的,你也属于我所有,你的一切举动和去向今后只需向我报备,也只能经由我的同意。”他志得意满地说,眼里净是放肆快逞的笑意。
钟无艳顿时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只能一脸怔愕地瞅着他。“很……很好,我们一个礼拜后见。”
“我们今晚见。”他平静而坚决地说。“你以为我会让你乘机带着孩子远走高飞,轻易地躲开我吗?”
“可是我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她试着讲理。
“我可以等,给你三天的时间。”他霸道地说,接着停顿一下,略带讥刺地继续说:“显然你的工作和私事比正生着病的儿子重要嘛。”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工作时正好是儿子认识我的好机会,去处理你放不下的工作吧!”他慵懒地回答。
钟无艳气得涨红脸,双眸凌厉地望着关鹏飞。“我非常爱我的孩子,从来没有疏于照顾他,我不许你这样说。”
“哦?你不是个工作至上的女人吗?”他挖苦地说。
“只要有必要,我会放下一切工作照顾孩子,而且他的病情很稳定,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他只是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地啜起咖啡,显然他并不相信,一开始便咬定她工作一定会妨碍她对孩子的照料,如同他的母亲一样。
钟无艳无奈又气愤地盯着他看,心中却思潮起伏。她不该也不能再爱着他了,多年前他就残忍地摧毁她曾以为是永恒的爱情。
她仔细地瞧着他,岁月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明显的痕迹,他那俊帅的脸依然散发出无人可挡的魅力,没有人能忽视他,他永远被爱,被仰慕、被崇拜,而她曾深爱着他,然后恨他,现在,为了好好活下去,她必须学习对他冷漠──虽然这不是容易的事。
“你说我利用身体谋求发展是什么意思?”她突然问。
“你难道没有吗?”他扬起眉毛轻鄙地反问。
“根本是子虚乌有,我从来没有过。”
“和姜伟之间又怎么说?”
“他怎么样?”她皱着眉问道。
必鹏飞耸耸肩,讥刺地说:“宝贝,他无意掩饰你陪他睡过觉以取得女主角的事情;还有邵宇杰,你曾告诉我你那段感伤而又动人的过去,但他告诉我,事实上你是拿了他的钱之后才离开他弟弟。你只是利用那次的婚姻来使你月兑离灰姑娘般的生活……”他停顿了一下,斜睨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痕。“而且你也毫不迟疑和我上床,我认为你是想利用我在我新成立的制片公司争取包多演出的机会,如果当初你不走,目的早已经达成了。”
此刻的钟无艳顿觉全身忽冷又忽热,心好像被割掉一大块,伤口处正兀自淌着血。“你太恭维我了。”
“我想是因为你一直不择手段想寻求别人的肯定,一逮到机会便绝不放弃。”他的声音温和了下来。
钟无艳默然不语,只是一脸凄清地笑了。他竟然以为她是那种女人,竟然完全听信别人的中伤!这一刻,她深深体会到深沉的、被彻底击败的悲哀。
他这一番话说明一切,难怪他如此蹂躏她的感情,原来他早已鄙视她的人格。
必鹏飞注视着她变化不定、忧伤沉痛的表情,心里蓦地抽痛起来,但他告诉自己绝不能心软,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停战,别再对我做无谓的挑衅,我们会住在一起,而且和谐对孩子也比较好,毕竟我们曾一起度过美好的时光,没必要再让五年前的阴影影响我们往后的关系。”他一脸漠然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隐隐的讥诮。
钟无艳感到无力感,答不出一句话。
饼了半晌,他又说:“你应该明白你再也无法用身体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好处,我们太了解彼此了。”
她仍是一语不发,直挺挺地像冷梅,绝美的脸蛋上有着幽忽的神伤,缥缈得令人感到不忍和心慌,好像转瞬间她就会消逝如云烟。
必鹏飞不得不承认,她的样子让他心里又惊又怕。“别妄想再跑掉了,我对孩子亏欠太多,绝不会让他再离开我。”他藉着粗鲁不耐的低吼来以掩饰自己内心那股因她而起的莫名情愫。
“这三天只好委屈你暂住此地,等我把事情料理完毕,就和你一起回香港。”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说,但语气平静,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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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无艳带着关鹏飞来到二楼的客房。在帮他铺床时,她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她从未想到有一天他会找上门来,这里曾经是他们母子俩的避风巷,如今一切都将会不一样了,有了儿子,只怕她永远都得屈服于他的威势之下,像一抹阴影般生存着。
“儿子睡在哪里?”关鹏飞在她身后问道。
“在前头的房间,和我睡在一起。”她一边回答,一边带着他走进她和儿子的卧房。
小远已经把被子踢开,张成大字型地仰躺在床上,他的脸色潮红,玩具熊早已被他踢至床下。
钟无艳微笑着把玩具熊捡起来,放在儿子身旁,并为他盖上薄被。当她抬起头时,看见关鹏飞眼里有种奇怪的表情。
“没想到你还有母性的一面。”
“即使是凶猛的狮子也有亲情。对不起,我得去料理晚餐了。”
“料理晚餐?”他惊奇地问。“我以为我们得叫外卖呢。”
钟无艳疲倦的回答:“如果你想挖苦我多年前的手艺,那似乎没有必要了,现在对我来说,几个简单的菜还难不倒我,你先到客厅里坐吧!”
烹调晚餐的时候,钟无艳脑子里盘旋的都是一股强烈的──她要揭穿姜伟和邵宇杰的谎言!
当然,他们也许不该为这整个事件负责。如果当初她自己不是那么痴恋着关鹏飞,他也不会认为她是个随便的女孩子。原来,勇敢的追求所爱,得到的却是这样不堪的误解!
不过这些都已无关紧要,她仍清楚记得关鹏飞初见若晴的那晚就陷入爱河,那时的她痛彻心扉,她曾以为自己很独立、很坚强,其实也只不过是个罗曼蒂克、憧憬爱情的傻女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