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让我问清楚?”
“王是故意要激怒公主,难道公主还想见突厥王子?”女乃娘提醒她。
这话使得永乐冷静下来,随即决定先离开偏殿,离开李泰和突厥王子的视线之内。
在三人共乘的马车上,永乐一直想着李泰的话,她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但“别人的丈夫”这句话始终在她脑海挥之不去。
马车行驶于颠簸的路面上,原本就不宽敞的车厢更显拥挤,莲儿忍不住开口抱怨,“想从前公主出宫是何等的风光,就连奴才都有轿可乘。”
“住嘴!”女乃娘瞟了她一个白眼,斥道:“这儿哪轮得到你放肆。”
“奴才是为公主抱不平。”莲儿委屈的说。
“你还敢说!”女乃娘瞪着她看。
莲儿低下了头。
“奴才不敢。”她压低嗓音,碎碎念道:“奴才只是想,如果驸马爷再对不起公主,那公主的牺牲就太不值得了,想公主一心为驸马爷,驸马爷心里却还有个婉儿小姐,莲儿愈想就愈替公主感到不值……”
“大胆!”女乃娘怒吼,“已经不许你放肆,居然还敢乱嚼舌根,看我不打烂你的嘴!”她伸手就要挥过去,永乐却阻止了她。
虽然女乃娘马上阻止莲儿继续说下去,但永乐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她吃惊不已,忙问:“莲儿,你刚刚说什么?”她紧盯着莲儿,神情讶异,“驸马和婉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呀!”
“公主,”女乃娘连忙出声阻止,“莲儿根本是瞎说一通,你不要相信。”
“你愈是这样说,我愈是感到怀疑,难道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
女乃娘张着嘴,一时半刻说不出话。
“莲儿你快说。”永乐催促,不再理会女乃娘。
莲儿看了女乃娘一眼,不知道自己即将引发无可挽回的风暴。
“难道公主当真不觉得奇怪吗?”
永乐茫然的看着她。
“自从公主下嫁驸马爷,带给尉迟府无上的荣耀与富贵后,谁不想与尉迟府攀点关系得些好处,旁的不说,就是下人房前来投靠吃白饭的穷亲戚也有不少人,那婉儿小姐说是表亲还是远房亲戚,却能得到驸马爷的青睐,还单独安置在别院里养病,公主不觉得奇怪吗?”
莲儿继续说:“这倒也罢了,那天公主说要到别院探视婉儿小姐的病,尉迟夫人为什么那样吃惊害怕?虽然尉迟老爷最后还是答应了公主的要求,却派了福伯先赶到别院去,分明是怕给公主发现什么,依奴才看,里面肯定大有问题!”
永乐仔细想想,那天福伯确实先到了别院,只是当时一见到尉迟扬,她就什么都不在乎了,哪还想得了这么许多。
她愈想愈不对,再也按捺不住澎湃的思绪,神情因而激动起来。
“公主,别想太多,或许事情不像莲儿说的。”女乃娘忙着安抚,随即瞪着莲儿,沉声斥骂,“平日也不见你这么机灵,今天尽嚼舌根瞎说一通,瞧你吓坏公主了。”
莲儿吐吐舌,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
“不,我没事。”永乐握住女乃娘的手腕,焦虑的询问:“女乃娘,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也是那样想的?”
女乃娘一怔,马上皱起眉头,支吾难言。
“女乃娘,为什么你不说话?”永乐摇晃着她,不安一点一点爬上心头,终于被恐惧与愤怒所笼罩,她气愤的嚷着,“好呀,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却不肯老实的告诉我!”
“不是的、不是的,老奴怎么敢欺瞒公主呢?”女乃娘摆着手,为难的说:“老奴也只是怀疑,又怎么能随便对公主说三道四呢?何况驸马爷是公主所爱的人。”
“你知道我爱他,就更应该告诉我。”
霎时车厢内一片静默,气氛十分凝重。
“唉!”女乃娘重重叹了口气,终于道:“男人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的事,就连天子也是如此呀!”
永乐的心颓然下沉,脸色刷地惨白,忽然丧失力气瘫软在座位上,身子不能自主的颤抖着。她们见到公主的反应,简直吓坏了。
“公主,这只是老奴的猜测,不能当真呀!若是你有个一二,老奴也活不下去了,你千万不能有事。”
“公主,你说话呀!”莲儿也惊惶的喊。
这时,马车正好抵达尉迟府,永乐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推开了她们,冲下马车。
“我要问个清楚,她到底是什么人。”她边跑边喃喃说道,抛后的人直往别院闯去。
别院这头正吵闹不休。
原来,尉迟扬趁公主回宫的机会,找来舒伯文请他将舒婉儿带回去,结果她一见到他就哭了。
“还说要照顾我,你不守信用!”她怒骂尉迟扬,气得直跺脚。
“别再胡闹了!”舒伯文走过来,好声好气的对她说:“你做的事我都已经听说,如果你肯安分的好好在这里休养,大家都安心,可你不但暗中监视公主还装鬼吓她,虽说没让公主给发现,也已经够叫人心惊胆跳了。”
她不听,别过脸,还捂住了耳朵。
舒伯文走到她的面前,硬是扳开她的手,“你还想怎样呢?尉迟府已经够容忍你的胡作非为,你非得闹到鸡犬不宁方肯罢休吗?虽然公主不怀疑你的身份,可不保证她永远都不会发现。”“发现就发现,你们怕,我才不怕!”她赌气的嚷嚷。
“胡闹!”
舒伯文大吼一声,舒婉儿脖子一缩,吓得不敢吭气。
“你知道你的任性会牵连多少人?”他一口气说道:“得罪公主等于开罪于皇上,到时不但你的小脑袋不保,恐怕还诛连九族,你好好想一想,别老是意气用事,完全不考虑后果。”
“我……我……”她哽咽着,呜咽的哭泣起来。
“这次不管你怎么哭闹也没用,我非把你带回去不可,即使是用拖的。”这次舒伯文的态度十分强硬。
舒婉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得好不伤心。
“人家伤心难过,你也不安慰人家,就会骂人家、数落人家。”她咬牙说:“回去我一定向爹娘告状,说你是怎么欺负我的。”
“那你可要失望了,因为爹娘对你的事已经很生气,说你再不回去就不要你了。”舒伯文悻悻道。
她也不甘示弱,立即回应,“那我就可以理所当然的留下来,用不着你来替我操心。”
“你误会了。”舒伯文邪气的扬起一道居,“爹娘的意思是要把你许给人嫁到外地,而且离京城愈远愈好,看不见就省得大伙替你担心。”
“你……你们……”舒婉儿嘴一扁,顿时又泪眼汪汪。
尉迟扬走过来,环绕她的肩背柔声安慰,然后对舒伯文说:“其实她已经够害怕了,知道错也愿意跟你回去,你就别再吓她。”
“你别对她太温柔,免得她又不肯离开你。”舒伯文从他的手中拉过舒婉儿,郑重的说:“从现在开始,婉儿不再是你的责任,我这就把她带回去。”
“伯文,”他喊住他们,问道:“难道我们不再是朋友?”
他苦笑一下。
“还是算了吧!免得公主问起,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舒伯文牵起舒婉儿的手就往外走去,她一步一回首,最后终于忍不住挣月兑舒伯文的手,转身奔进尉迟扬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我不甘心,你本来是我的,我真的不甘心。”她低诉,泪水潺潺的流下来。“可是当我看见她,发现她竟是那样的温柔体贴、那么的好,我想我明白了。”
他扶起她的肩头,微笑看着她。
“你长大了。”
“可是,”她咬了咬唇,不情愿的说:“我还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