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怔了怔。
“是真的吗?”她望着女乃娘,讶异的问:“父亲和母亲大人在门外等永乐一个上午?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你当然不会知道!”尉迟扬不等女乃娘解说,直冲着永乐,怒气冲冲的道:“你是公主,高高在上的大唐公主,尊贵而不可侵犯,这样的你又怎会了解他人的痛苦?即使这痛苦是源自于公主你。”他停了一下,跟着又继续说:“难道你从不为别人想,只求自己的快乐?”
永乐大震,面对如此严厉的指控,不得不怀疑他话中有话。她强制压抑发现真相的恐惧,忍不住追问:“什么意思?我让谁痛苦了?你吗?我的存在令你感到痛苦吗?”她不许他犹豫,不许他闪避,语气坚决的问道:“是不是?”
“是!”他一时口快,完全没想过后果。
可话一出口,尉迟扬就后悔了。
他不想与永乐恶言相向,但经过一夜的折腾已是筋疲力尽,再看见母亲发病包是忧心如焚,前来询问究竟又遭侍卫的阻拦,盛怒之下自然难有好脸色,偏偏永乐从不受委屈,结果就弄拧了。
永乐受不住,身子向后踉跄退了几步,她拒绝尉迟扬伸手扶持,眼神空洞的望着他,痛心的问:“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答应父王与我的婚事?”心思一闪,她想明白了,自嘲的说:“君令如山,你又怎敢违抗?还不怕连累了一家老小吗?”说着她无奈轻笑,泪水迅速滑下。尉迟扬心一紧,后悔加剧。
“不,不是那样的……”
“没关系,应该还来得及。”她抢道,不理会他的解释,跟着挺身就往外走去。
他一把拉住了她。“你去哪里?”
“回宫。”她昂首,倔强任性的说:“告诉父王永乐错了,请他取消我们的婚事。”
“不……”
她看着他,双眼迷蒙。“你放心,这都是永乐一个人的错,绝不会殃及尉迟府任何一个人。”
“不可以。”尉迟扬大喊,随即伸手拥抱她的腰身,紧紧扣着她不放。
女乃娘见状,知情识趣的悄悄领着莲儿出去,静静阖上了房门。
“放开我。”永乐使性挣扎着,说什么也不肯顺从尉迟扬的安抚。
“不放,除非你好好听我把话说完。”
“我不听,放开我。”
“不放。”
“你……”
她气极了,张口就对着他的手臂咬下去,怒火瞬间发泄,一丝快意促使她紧咬不放,他忍着不喊痛,直到她松口惊觉自己的狂乱。
望着尉迟扬手臂上鲜明的牙痕,永乐心疼而懊悔。
“傻瓜,为什么不放手呢?”她轻喊,眼泪扑簌簌的落下,脸上布满忧虑与焦急,恨自己的无理与粗暴,心里有千百万个对不起,就是不肯对他说。
他笑了,似乎相当满意她的杰作。
“不疼吗?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她气嘟嘟的低嚷。
“疼——”他拉长了音,跟着将她抱满怀。“疼在心里甜在心里,你的坏习惯依旧不改。”原来这一幕让尉迟扬想起与永乐初想遇的情景。
“什么?”她不解的问。
他欲言又止,转而说:“总之这种坏习惯不能经常发生,否则我可吃不消。”
脸颊一阵热,永乐轻咬住下唇,娇嗔道:“这都怪你,平常我不会这样的,都怪你惹我生气。”
“原来被公主咬还是一种荣幸,那我岂不是太幸运了?”
她推了他一把,却没有真的推开他。
“别耍嘴皮子,我还生你的气呢!”她握起拳头槌打他的胸口,却不敢再使蛮劲,倒像是在发嗲撒娇。
他举起手握住她的双拳,怜爱的凝望着她的双眸,片刻沉静后,缓缓低下头来,轻啄她的红唇。
“对不起。”他轻语,温热的呼吸抚过她的脸庞,她的两颊因而飞红。“昨夜我扔下你一个人,现在又跑来乱发脾气,你的确应该生气。”
温柔的情怀一下子软化永乐的心,毕竟是新嫁娘,还沉浸于新婚的欢愉,曾有的不安与不快在尉迟扬的安抚与亲热下迅速消失,继之而来的是无限柔情与缠绵。
他们走进内室,尉迟扬拉着她的手一起坐在床沿上,他看着她,神情显得严肃,似乎考虑再三才决定开口对她说:“关于昨夜的事,我想我应该对你有个交代……”
“不,不需要。”她伸手覆盖他的双唇,温柔而理性的道:“我想过了,昨夜的事我也有错。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端出公主的架式来压制你,我只是一时还不能习惯。
“不,应该说我习惯了公主的身份,习惯下令指挥别人,习惯别人对我言听计从,所以才会那样对你。你知不知道,当你离开我的时候,我有多懊恼、多恨我自己,就怕……怕你再也不理我了。”
他心一缩,忙抱紧了她。
“结果我非但没能察觉你的心,还可恶的误以为你迁怒于父母亲,没头没脑的跑来乱发脾气。”
她摇摇头,“也不能怪你,让两位老人家站在门外枯等一上午,任谁听了都会生气,何况他们还是你的生身父母。”
见永乐如此善体人意,尉迟扬更觉过意不去。
“唉,瞧我说了什么混话伤害你,其实让人痛苦的是我才对。”他咬牙说,恨不能打自己一顿。
“是的,你真的伤了我的心,那一刻我真想死了算了。”她坦言道,“为了你,我不顾母后的反对与伤心,执意请求父王成全我们的婚事,我这样爱你,你却视为痛苦,叫我怎能不伤心?”
“原谅我,相信我是昏了头才会说出那种混话。”
“不,你不值得原谅。”永乐直言。
他一愣,惊惶的望着她看。
她见他像个犯错的孩子般手足无措不禁笑了。
“所以我在你的手臂上留下印记,好叫你一辈子都记得。”她调皮的说。
他舒口气,心也跟着飞起来,扣紧她的腰身,紧瞅着她的瞳眸显出了邪气。
“原来你嘴巴这样厉害,应该好好教训一下。”
尉迟扬说完,迅速盖住永乐的红唇,给予最热烈的深吻,任她在怀里挣扎娇喘,在激情催化下逐渐瘫软,任他予取予求……
“谁?”
猛然瞥儿伫立在窗外的人影,永乐大吃一惊,推开尉迟扬从床上坐起身来。
他什么也没看见,但见她眼里的惊恐,忙下床走到窗前打开窗子一瞧究竟。
“没人,你是不是看错了?”他将敞开的窗再阖上。
她心跳得很快,也理不清是被吓到的还是缠绵激情所致,不禁羞红了脸。
尉迟扬很快走回床边,伸手抚模她的脸庞,柔声安慰着她,“你昨夜恐怕也没睡好,难怪会眼花看错。”
“你昨夜没睡吗?难怪看起来好疲倦。”她心疼的说。
他苦笑,笑裹包含许多说不出口的苦衷。
永乐温柔的回以一笑,马上帮尉迟扬宽衣月兑鞋,并且服侍他安躺于床上,怎知她的体贴反而令他感到无所适从,忙阻止了她的动作。
“你不用为我做这些事。”
“为什么?难道我做得不好?”
“不是。”他想要解释,却显得笨拙无措。“你是公主,不需要做这些事的。”
“但是我想做,我也愿意做。”她微笑,有着小熬人的柔媚与娇羞。“我问过女乃娘,原来平常的百姓夫妇都是由妻子来服侍丈夫的,往后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就不需要再麻烦下人做。”
尉迟扬感到窝心又不免有一丝担忧。“让你父王母后知道可要心疼了。”
她嘟起嘴,语调责怪的说:“永乐的父王母后也是你的父王母后,何必分得如此清楚?永乐也会尽心侍奉父母大人,明天就取消请安的规矩,另外请宫中御医来治母亲的病,而这里也不再是公主房,出入不需要通报,一切就按照尉迟府原有的规矩。”她望着他柔声询问:“你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