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是太后下令,但是我来看公主,是因为我想念公主。”耶律修戈微笑诉说。其实,他是故意说给蔺采蓁听的,一偿报复的快感。
妲黛毫无所觉,顿时心花怒放,还以为耶律修戈当真喜欢自己,乐得像枝头上的麻雀,围绕着他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耶律修戈随口敷衍妲黛,眼神却转向蔺采蓁,看见她双目紧闭,眉头轻蹙,开始还以为她受了刺激所以闷闷不乐,但仔细一看,才发现她脸色苍白的可怕。
妲黛也发现了耶律修戈的漫不经心,看见他正望着蔺采蓁,马上打翻了醋坛子,把怒气全归咎于蔺采蓁的身上,勃然喝道:“贱奴,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下去!”
蔺采蓁心一惊,手里的水盆差点翻落,好不容易稳住手,没想到一转身,脚竟不听使唤的瘫软下来,蓦地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秦儿,”耶律修戈低唤,本能的冲上前伸手相扶,不知触碰到她背上的伤,听见她的惨叫声,吓得忙收回了手,心发慌的问道:“你怎么了?”
蔺采蓁疼得说不出话,虽然她不想在他的面前出丑,但是灼热的阳光令她头脑昏胀,身子异常的沉重,半天使不出力气。
看见耶律修戈如此关心蔺采蓁,妲黛妒火攻心,气她在这节骨眼儿演出这么一场好戏,分明是想博取耶律修戈的同情,而事实上,她已经做到了,他的人,他的心,整个都记挂在她的身上。
妲黛气疯了,冲上前,无视耶律修戈的存在,狠狠打了蔺采蓁一耳光。
“贱奴,”她骂道:“刚才还好好的,你这要死不活的模样想装给谁看?”
妲黛一把将蔺采蓁自地上拖起,回手又给她一耳光,恨不能让她凭空消失,仓卒的斥道:“在我还未生气之前,你最好马上消失,否则……”
“否则怎样?”
妲黛愣了愣,不相信耶律修戈会用这种不敬的语气对她说话,甚至当着她的面,挽住蔺采蓁的腰身,不肯放手。
“你……你说过不想再见到她,怎么……”
“我反悔了。”耶律修戈立即回道。
他当真后悔死了,看见公主如此暴戾无性,公然在他的面前凌虐她,实在不敢想像,他不在她身边的这些日子,她是如何熬过的?
看见耶律修戈投来的冷漠眼神,妲黛的心逐渐退烧终至冰冷,这使她看清一切,她终究及不上蔺采蓁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你想做什么?”她沉声问道,心里有不好的感觉。
“带她走。”他简单回答。
“不行!”她断然回拒,目光如电,直灼灼逼视着他。“你已经把她让给我,她就是我的人……”
“我要谢谢公主的教,”耶律修戈立刻接口,“我一直希望她能成为一个顺从的女人,如今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都要感谢公主教有方。”
鲍主怔了怔,知道他话中有话,那过于铿锵有力的声调明白显示他的不满。
“反正公主看她不顺眼,我这就把她带走,免得公主见了心烦。”耶律修戈又说。
“你……”妲黛嘴一张,身子往前冲,还想要阻止。
耶律修戈手一收,将蔺采蓁送往怀中抱紧,不许妲黛再靠近她半分。
“耶律修戈,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到本公主的内殿来抢人,不怕我马上向母后禀告,让母后严惩你!”
妲黛情急之下,搬出萧太后这张王牌,就不信治不了他。
“我带走我的妻子,相信太后不会反对。”他说。
妲黛张着嘴,瞠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耶律修戈把蔺采蓁给救走。她拚命吸着气,胸口猛烈起伏,脑子一团紊乱,简直气炸了。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坦承他的爱,怎么可以这样不顾她的颜面,怎么可以这样伤她的心……然而,她又能怎样呢?
耶律修戈搂住蔺采蓁的腰身,就感觉她明显消瘦了许多,整个人气色极差,好在他已经将她抢回来,他相信一切都会转好的。
蔺采蓁被妲黛打昏了头,等脑子稍微清醒过来,才发现耶律修戈已经将她带上马,下意识想要拒绝他,但虚弱的身子却往他的怀里倒去。
耶律修戈意外而欣喜着,还以为她终于明白他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不禁叹道:“或许我真该感谢公主,否则不知要等到何时,你才肯像现在这样顺服在我的坏里?”
他脸上泛起满足的微笑,温柔的拥抱她的身子,勒紧马缰,黑驹昂起头来,发出一声长呜,向宽广的大路奔驰而去,将身后的随从们远远抛开。
他一路策马飞奔,心中迫切渴望能早点拥有她,让她明白这些日子的相思之苦,让她知道所有的不快都已经过去,从今以后他会好好的待她爱她,不再让她受苦,这样的念头,促使他快马加鞭。
然而,耶律修戈万万想不到,颠箕的路程会导致蔺采蓁的伤势恶化,撕心裂肺的痛楚向她袭来,她没有力量牢牢抓紧他,险些坠马。
他大吃一惊,赶紧放慢马步,将她牢固在自己的怀里,可是她一再滑离,仿佛失去了自主的能力,忽然间,他模到一片湿黏,低头一看,赫然发现她的衣背印染斑斑血痕,鲜红的印记继续不断的渲染开来。
他震得呆住了,蓦地紧拉住马缰,将她抱下马背,终于发现她身负重伤,那五、六道横陈交错的鲜红鞭痕刺痛了他的眼,直击他的心。
“怎么会这样?”他嗓音沙哑的痛喊出来。妲黛阴毒的面孔立即浮现脑海,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他狂喊出来,恨不得立即杀了妲黛。
蔺采蓁觉得身子像是被大火猛烈灼烧着,她抗拒着耶律修戈,因为他的触碰加剧伤口的疼痛,她眨着眼皮,却抓不住那逐渐失去的意识。
当她闭上眼睛,刹那间,他以为自己失去了她。
“蓁儿,不要睡,不要就这样睡去,我不许,不许你离开我。”他狂嗥,身心俱裂,深深的懊悔着。
“痛……好痛……”她喘气申吟,在痛苦中挣扎。
他震动着,蓦然想起自己不能任由她死去,吩咐随后赶到的侍从抬来轿子,小心翼翼将她送回王宫。
第十章
蔺采蓁浑身上下布满了伤痕,两臂青的紫的一块块,双掌因过度操作造成大大小小的水泡和裂伤,这些还不要紧,可怕的是她背上的鞭伤,因为没有适当与及时的处理已经化脓溃烂,就连神医看了也连连摇头。
“朴神医,如何?”耶律修戈焦急的问。
朴神医神情凝重,欲言又止。
“有话就请直说。”耶律修戈催促。
朴神医与耶律修戈有多年交情,这还是他头一次看见他心急,不禁问道:“她是大王的什么?”
“妻子。”耶律修戈毫不犹豫的回答。
朴神医感到意外,同时也感到为难了。
“大王对老夫有救命之恩,老夫本当竭尽心力治好王妃的伤,可老夫得实话实说,王妃不但外伤严重,身子骨也相当虚弱,这两造并发……唉!难!难呀!”朴神医皱着眉,抚须摇头叹道:“这次老夫实在是没有太大的把握。”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治好蓁儿。”耶律修戈霸道的命令。
朴神医很是为难,如果是平常人,他大可放手一搏,死马当活马医,可她偏是他救命恩人的妻子,就因为这种无形却沉重的压力,迫使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绞尽脑汁想了又想,考虑再考虑,终于开出一方良药,耶律修戈立即命人取药煎熬,跟着,朴神医又拿一罐伤药,表示是外伤的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