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有时平顺也相当怀疑,众人口中的她,和他所看见的她,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就算她真的是水性杨花好了,他对她还是有无限的同情。
“依你判断,她真的是旁人口中所言的荡妇吗?”到底哪些是谣传,哪些是事实,哪一个才能相信,彭崭岩也迷惘了。
“这……小的也不敢断言。”他的每一句话都能影响彭崭岩的决定及打算,他可不敢胡乱臆测。
“你不敢断言?那你还将打探来的消息告诉我!”彭崭岩冷冷的声音中带有淡淡的怒意。
要不是平顺先前的那一席话,他早就和她见面了。
平顺觉得自己很无辜,只能无奈地回话:
“爷,是你逼我说的,而且我打探来的消息就是那样,是爷自己要相信的。我也劝过爷,要爷先别轻易相信,仔细观察后再作决定;可爷就是执意而为,一点也听不进我的劝。”
经他这么一提醒,彭崭岩这才想起自己当时说过的话。
唉!三人成虎,令他一时之间失了平常该有的冷静判断。
也许他真的是枉下断言冤枉她了。
“再多观察她一阵子,再作决定。”思索了下,彭崭岩最后下了这样的决定。
爷想做什么决定,平顺知道自己管不着,可是有句公道话,他不说就觉得心中不快。
“爷,你和安姑娘目前算来既没名也没份,她想要勾搭几个男人是她的自由,我不懂爷为什么要那么介意。”
对啊!他为什么要这么介意?
他和她明明就没关系,可偏偏就是无法不去在乎她的所做所为,更加无法容忍她属于别的男人。
“我只是不甘心罢了。”他找了个借口掩饰。
“不甘心安姑娘被别的男人拥有?”平顺戳破了他的借口。
平顺能确定一点──彭崭岩对她的占有欲,是连他自己也无法想像的强烈。
被他这么一说,彭崭岩也不得不去深思自己内心的想法。
当他知道她另娶他人时,他是满怀的妒火及醋意,尤其那个男人连他的一根脚趾也比不上。
在他得知她在外的风评时,他气得烧了理智,没有探究真相,就直接定了她不守妇道的罪。
若真不爱她,他对她会有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吗?
彭崭岩的心中,多多少少有了答案。
不知何时开始,他就已经爱上了她。
第八章
“爷,安姑娘每月十五去的地方就在前面。”平顺指着前方两个小小的身影。
彭崭岩眯着双眼瞧,依稀可见那两个身影是安彩衣和翠儿。
他们跟踪安彩衣许多天了,除了上商行之外,她几乎待在安府中足不出户。而今日正逢十五,他就悄悄地跟在她的后头,想要一探她每月十五是去见了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
想起先前听见的传言,彭崭岩就不怎么苟同。
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凉之地能偷会情郎吗?彭崭岩此刻觉得自己先前真的误会她了。
“前面是什么?”彭崭岩看不清楚安彩衣身后的东西。
平顺仔细地瞧,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爷,在这儿看不见。”他实话实说。
怕会被安彩衣发现,所以他们和她保持了一段距离,连人都看不太清楚了,更遑论是那小小的东西。
“爷,要不要上前一探究竟?”
彭崭岩想了下,轻轻摇了摇头。“不用,先不要让她们发现我们,我们就守在这儿静观其变。”
还没弄清楚一切,他不想打草惊蛇。
“是。”主子都这么说了,平顺也没任何意见。
他们找了个隐密处藏身,静静地守在一旁。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彭崭岩不懂,安彩衣为何能动也不动地坐在同一个地方一整天,就像安静立在草地上的石头一般。
西沉的夕阳照得满天红霞,晚风带来些许凉意。
就在彭崭岩以为安彩衣会待到天黑之际,她起身了。
“爷──”
“别让她发现。”彭崭岩拉住平顺,迅速躲入大树后头。
翠儿扶着安彩衣,缓缓地自他们前方通过。
见她们走远,彭崭岩这才由树后现身,皱着眉望着她们的身影。
她瘦了,和先前擦身而过时相比,她的人显得更加瘦弱。
“爷,现在该怎么办呢?”
他们守了一天,别说是男人了,连个女人、小孩的人影都没见到,所以那个和情郎私会的传言是不攻自破了。
“你继续跟着她们,一方面监视她们,一方面保护她们的安全。”彭崭岩火速地交代。
她们两个女子独自到这荒郊野外,却没有带着家丁或保镖,若是遇上歹徒,那可就危险了。
“那爷呢?”平顺大著胆子询问。
“我去前面看看那是什么东西,竟然可以让她们守在这儿一整日。”彭崭岩想要去弄清楚。
“那我先走了。”
“去吧!”
平顺迅速地追了上去,立即缩短了和安彩衣主仆之间的距离。
彭崭岩满心疑惑地走上前,他越走越近,一直到看清了安彩衣守了一整天的东西──两座坟。
“显考安公……”看到这儿,他知道这是谁的墓了。
原来,她将她爹葬在这儿,难怪她每月十五会来这里。
看向另一旁的小墓,墓碑上的字更令他心惊──
无缘爱子之墓!
天啊!这该不会是安彩衣孩子的墓吧?
看了看立墓的日期,还是同一天,这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会是同一天呢?难不成他们爷孙俩是差不多时候往生的?
知道安彩衣是在这儿祭拜她爹和孩子,彭崭岩原想应是真相大白了;在他正想转身离去时,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再度回身看向那座小坟。
为什么她的孩子没有名字?为什么这个孩子没有姓?
就算孩子不从父姓,也该从母姓,依照她招赘夫婿的情况判定,孩子该是姓安才是。
他觉得安彩衣实在太胡涂了,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还有,那个立墓的日期也太可疑了。
算算日子,这个孩子是她和第二任相公有的,那不就是还没出生就夭折了。
不过,若是足月的话,那这个孩子……
天啊!不就是他的吗?
突地,彭崭岩的心拧了起来,痛得他抚着心,几乎站不稳。
为什么他会心痛?为什么他会觉得悲伤?
难不成孩子真是他的吗?
***
从药铺走了出来,翠儿提着药包赶着回去。
当她拐了个弯,转进往安府所在的胡同时,她的身子被人抓住,她的嘴也被捂上,整个人被人往后带。
糟了!翠儿心一冷,心中大喊不妙。
扁天化日之下被人捉住,铁定是遇上了歹徒。
若是要财还好办,她可以无条件地把身上的银两全都给对方,最怕的是对方既要财,也要人。
她想喊救命,无奈一张嘴被人捂得死紧。
“平顺,放开她。”
一得到彭崭岩的命令,平顺立即松开手。
翠儿见机不可失,立即拉开嗓门大叫:“救命啊!救──”
平顺听见她喊救命,再度捂上她的嘴。
看来是吓坏她了。彭崭岩对平顺的作法实在只有摇头的份。
他只不过要平顺将翠儿请来,原本以为他会用斯文一点的方法,没想到他竟然用这种强掳的方式。
彭崭岩走到翠儿的面前,让她看清是他。
“翠儿,你别害怕,是我。”彭崭岩指示平顺放开手。
听见有人唤她,她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映入眼帘的竟是熟悉的人。
“姑爷!真的是姑爷!”一时之间,翠儿忘了该改口。
“翠儿,有些事我想问你,希望你能老实说。”他相信翠儿一定知道他离开后所有事情的经过。
“如果我知道,我便不会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