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青!”
“在。”牧震煌这个语气让公孙柏青大感不妙,彷佛即将大难临头。
“接下来的日子由你负责招待表妹,没事不准她进入主屋还有这里。”好!妳要死皮赖脸地赖在这里,可以!不过,休想我会像以前那般礼遇妳。牧震煌真的火了,一个命令吓傻了两个人。
一个是公孙柏青,一个是贺莲钰。
天啊!他怎么那么歹命?公孙柏青在心里大声哀嚎,苦着脸看向一旁的贺莲钰。
贺莲钰还处在震惊中,眼睛瞠得大大的,不能相信自己耳朵所听见的。
“还不快照做!”牧震煌不容置喙的再次命令。
“是!”依然苦着一张脸,公孙柏青不让贺莲钰有说话的机会,将她拖了出去。
等两人都出去之后,牧震煌这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英绮身上。
“很抱歉,表妹她被宠过头了。”他为刚才的场面道歉。
英绮看他一眼,依然不言不语。
“要不要一起用膳?放心,这里的下人大部分都是来自西域,不会那么排斥妳的。”他试图说服她。
英绮犹豫了下,然后缓缓地叹一口气,摇头拒绝。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叹息声在他耳里听起来是那么地沉重悲伤。
“没关系,那我们在房里用膳可好?”他越来越想探知她会越过沙漠的原因。
她点头应允,回身走到他们刚才坐的席子上,拾起桌上的刻刀,在木简上刻了起来。
牧震煌在吩咐下人准备食物后,盘腿坐在她的对面。从他的角度看来,她浓密的羽睫低垂着,遮掩住灿烂的金眸,菱形的朱唇抿成一直线,黛眉轻蹙,似乎有什么事情在困扰着她。
没多久,她似乎气馁地停下笔来,一伸手,拔掉头上所有的发钗和步摇,让一头青丝获得自由,这才缓一口气,提笔继续书写。
牧震煌看傻了,她……居然让自己披头散发?这里还有他这个男人在耶!
“呃……夏里姑娘……”他尴尬地开口,“妳这副样子,似乎……”
他话还没有说完,英绮便举起木简,让他看清楚上头的字请不要以你们汉人的规矩来纠正我,反正,我和你们汉人之间不会再有多少的交集,等事情一办完,我就回伊宁城去!
“从妳的话来看,妳似乎很恨我们汉人?”记得当年她并不会这样,现在却动不动就攻击人,似乎颇为憎恨。
你要我怎么不恨?
五年前,你救了我们,可五年后,同样是汉人,却彻底地毁掉我的家园!
“妳说什么?”牧震煌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怎么会?为什么?
她举起另一片木简,这是她之前所写的。
木简上,清楚地说明事情始末。
三个月以前,王莽派了一位西域都护来拜访位于天山脚下的伊宁城。某日,这位西域都护在伊宁城城主的陪伴下来到城外的牧场游玩,途经康尔牧场的时候,因为车马疲顿,牧场的主人--玛依菈,也就是夏里绿娘热心地邀请他们到牧场稍作歇息,哪里知道这位西域都护见绿娘温柔似水,貌似天仙,竟然色心大动,企图玷污她,要不是英绮正巧从外面回来,绿娘的清白就这么地毁了!
被打断好事的西域都护非常不甘心,怒气冲天的他在看到英绮的金眸和容貌后,便整个人变了样。
他威胁着她说若不想被火烧死,就必须下嫁给他,否则,不只她要受到火刑之苦,整个康尔牧场都要受罪!
蚌性好恶分明的英绮哪有可能咽下这口气,她二话不说的抽剑削去他顶上的毛发。那西域都护只觉眼前一花,亮晃晃的森冷剑锋指着他的胯下,他登时吓得屁滚尿流,马上带着所有的人马,迅速逃离她的剑下。
后来,西域都护越想越不甘心,血液里的婬虫也一直念念不忘宛如绝色天仙的英绮,经过多次软言追求未果之后,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心急,动用了关系,打算将英绮逼上绝路。
面对这样的危机,英绮除了伤心和失望以外,也无计可施。勉强压抑住自己对康尔牧场的依恋,她和绿娘以及待在牧场帮忙的三兄弟一起躲入天山。
晚来一步的西域都护看到空无一人的康尔牧场之后大发雷霆,不但下令火烧康尔牧场,甚至杀了几个城民,想逼英绮出面。
“接下来呢?”英绮只写到这里便停笔了,急着想知道下面发展的牧震煌急忙问着。
她低垂着头,微微颤动的肩膀泄漏了此时的心情。
“那个西域都护叫什么名字来着?”他不再追问后来的事情,反而问着那个西域都护的名字。
襄阳王王奎。
英绮提笔写着。
牧震煌看着那五个字,没有马上答腔。
英绮研究了下他的表情,然后这么写着--看样子,我不该来的。
“不,妳别紧张,我不会为了怕丢脑袋而弃妳不顾。”牧震煌抬起头,望进她金色的眼眸里,“妳也知道,现在的朝廷非常乱,妳身在西域,也该清楚有哪些国家又开始在那边蠢蠢欲动,觊觎着我新朝的土地。”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我虽然被封为鹰隼将军,可是我手上的兵力却非常薄弱!”
英绮略微侧了侧头,金眸闪烁着困惑。
“那是因为皇上不相信我的缘故。”他的声音里有的只是鄙夷,没有愤怒,“不过妳放心吧!先把身体养好,我们再来商讨方法。”
英绮一听,连忙伸手拉住他。
“妳……”看到她慌张失措的金眸,他不禁问:“怎么了吗?”
金色的眼眸里映满急切,她拚命地摇着头,似乎想说什么。
“不能等吗?”牧震煌试探地问,马上得到她点头的答案。
“那妳希望我怎么做?”他试图解释,“我现在手中兵不够,而且没有皇上的命令,我也不能随便出城,因此实在是无能为力。”除非……他舍去眼前的身分地位。
英绮显然更焦急了,她拚命扯着他的衣袖,眸子里全是疑问。
“我希望能够跟妳直接对谈,夏里英绮。”牧震煌任她拉着他的衣袖,“妳不能要求一个认识不深的人能够完整而且正确地猜出妳的意思。”
她愣住,疑问的眼神被悲伤与憎恨所取代。
“我要求不多,只希望妳能够信任我。”他进一步用言语软化她紧闭的心房,“不管妳是为了什么而憎恨所有的汉人,我知道在妳的心底深处,妳应该还是相信汉人的,是不?不然,妳何必冒着生命危险穿越酷热的沙漠,到柳中城来找我求助?”
英绮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情。
这个牧震煌在胡扯些什么?他以为她找他求助就代表她相信他、相信汉人吗?
真是可笑!
以前还在伊宁城的时候,虽然族人们口中的汉人都是令人敬畏而且值得效法学习的对象,可是看在她的眼里……哼!蚌个油头粉面,脑子里都是些坏主意,没几个好家伙。
而且,又不是她不想开口说话,不知道为什么,一面对这里的人,她的说话能力立即自动消失,这能怪她吗?
“也许妳正在心里反驳我的话,可是妳从来没有想过吗?妳身上也流有汉人的血。”
英绮愣住,沉下脸撇开视线,很清楚地表达自己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
看见她一脸拒绝的神色,牧震煌懊恼地发现自己用了错误的方式,也估计错误她憎恨汉人的心结。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他诚心地道歉,“我明白妳焦急的心情,好,我答应尽快想办法帮助妳,但得给我时间准备。在这之前,还是请夏里姑娘留下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