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声音由远而近,月芽打探到消息后马上飞奔跑到梁凤纱居住的倚春楼。
梁凤纱打听梅雨遇溺之事绝对不是关心她,她想借着此事来打击梅雨。
“月芽,你快说。”连半刻也没给丫头喘息,梁凤纱劈头就问。
“小……小姐。”月芽吸了口气,冒着咽喉干疼的苦楚把话一口气说完,“少爷为梅姑娘安排两个仆人保护她的安全。”
“其他的都查清楚了吗?”梁凤纱双手环胸,斜睨着月芽。果然不出她所料,除她之外梅雨还与他人结怨甚深,她都还未出手去教训她就有人早一步替她出气。
她也很好奇凶手到底会是谁。
“如小姐所料,梅姑娘在暗中调查此事。”月芽不明梁凤纱为何要她去问梅雨的事,小姐不是最讨厌梅姑娘的吗?
挑挑眉毛,梁凤纱信心十足,“月芽,我们走。”
走?“小姐,我们要去哪里?”如坠雾中的月芽一头雾水。
眸里闪过邪佞的光芒,“我们去‘关心’一下梅雨。”她故意露出无害的笑容。棒打落水狗,不是现在还等几时?
月芽终于了悟到梁凤纱的目的,“可是,梅姑娘已经很可怜了。”她心生不忍地轻声咕哝,同情梅雨的不幸。
“你还杵在那里嘟嚷什么?还不快走?”没听到月芽小声的反对,梁凤纱急不可待地想到西北院对梅雨嘲笑,讽刺了。
“是,是。”月芽不敢违背梁凤纱的话,马上跟上去。
西北院还是很静,寂静得有点像红菊自杀的当晚。
梁凤纱安慰心底发毛的自己,红菊早就已经魂飞魄散,不可能再存在了。她没带观音像也没什么问题了。
带着淡淡的不安来到梅雨居住的房间,门也不叩地就直接推开。
梅雨在绘画,梁凤纱不问而擅自闯入吓得她手歪了一下,好好的一幅画就多了一笔败笔,破坏了画中的格局。
“梁凤纱,你来干什么?”梅雨眼中掠过一抹吃惊,但很快就消失了。她放下沾满墨水的毛笔,不欢迎地撇撇嘴。
“梅姑娘……”侍候梅雨作画的两个丫头一左一右地站在她身边,像对护法似的护着她。
梅雨摆摆手,示意她们不要说话,她自有分寸。
梁凤纱不客气地坐下来,“听说你遇溺了,便过来看看。”
敌不动,我不动。梅雨沉着气,等着她下一句话。梁凤纱会关心她?除非是她头壳坏掉,神经错乱了。
“梅姑娘得罪的人还真不少呀。今天是被推下湖中,明天不知道又是什么了。”她得意地奚落着梅雨,最好是被人宰了。梅雨不在意她的奚落,只是有些奇怪。这个梁凤纱到底是在做戏还是真的不知情?难道她还未晓得她的处境?
她刻意去散播她被人陷害的消息,众说纷纭,大家都将矛头指向梁凤纱,认为她是最大的嫌疑犯,而她竟然还有胆到她眼前叫嚣?
那只会增加她的嫌疑。
但,梅雨假设地想到,如果梁凤纱真的不知实情呢?
或许她可以借此机会去探她的口风,“梁凤纱,我被谁推进湖中,你不是最清楚的人吗?”她目光如虎,盯视着猎物。
梁凤纱一窒,月兑口而出,“我怎么可能会知道?”继而察觉到梅雨话中的含义,“你是说我是犯人了?”她是很想让梅雨消失在沐府,但鉴于沐慰风的威胁,她处处忍让,就怕被赶出沐府。
现在的情况对她很不利,沐夫人铁了心不再见她,她唯一的依靠也失去了。沐夫人是看到她的真面目,她小小的失误就失去了所有的东西,她很后悔砸伤了梅雨。
因为那一砸,不仅砸断了她和慰风的感情,还砸断了她和舅母之间的信任。
欲哭无泪,梁凤纱把一切的愆尤都归咎在梅雨身上,但那又如何,她的形势比人弱,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她败得一塌糊涂,却不愿服输,更不要在梅雨面前输光了颜面。
“难道你不是吗?”梅雨反问。
“哼,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梁凤纱逞强地冷哼。
她模棱两可的答案令梅雨皱眉,“到底是还是不是?”她不想跟她玩文字游戏。
“我是!我还想把你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梁凤纱口不择言地怒骂,梅雨凭什么以这种态度对待她?
“梁、凤、纱!”一声低吼蓦地从后响起,怒火冲天。
梁凤纱一口气险些窒在喉中,头皮发麻不敢向后望,怕被人分尸了。
“推雨儿的人可真的是你。”他目光阴鸷地直视着她的后脑袋,差点把她脑袋给瞪出两个大窟窿出来了。
“不,不是我!”梁凤纱含冤地大呼,悔恨得直想咬掉惹祸的舌头。
“我亲耳所闻,你还想抵赖?”她找死了不成?竟对他的雨儿下毒手!沐慰风只相信他的耳朵。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梁凤纱,激动得嘴巴张张阖阖却半天没发出声音,笨拙得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解释。她刚才只不过是气话,旨在吓吓梅雨而已。
可天意总弄人,她的气话竟然被慰风听到了。
梁凤纱因无法为自己辩护而焦急无措,泪水纵横了一脸,含冤的滋味实不好受。
梅雨窥了两人一眼,梁凤纱的表情不太像在做戏!
沐慰风则不这样认为,梁凤纱在他面前做戏做得太多了,真亦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的难区分,他只当她还在做戏。
“慰风,我看她不像说谎。”梅雨实话实说,冷静地推敲。
“雨儿,你为这种人求什么情?”她简直就是狼,不懂知恩图报的狼。
“我没说谎!”很意外梅雨为她讲好话,梁凤纱只当她是出于内疚。
“我并不是为她求情。”梅雨耸耸肩,“而且我讨厌她。”只是有些话憋在心里难受。
可是梁凤纱却学不乖,一听到梅雨说讨厌她,马上逞强地反驳,“我也很讨厌你,你有什么好?长得丑陋难看,你怎么不去照照铜镜,蛤蟆想吃天鹅……”她逞一时之勇,完全忘记了沐慰风的存在。
她的话被一声掌声给打断,情人眼里容不下一颗小沙粒,沐慰风不允许有人对他的爱人出言不逊。
“你……打我?”梁凤纱溃不成声地惊叫,被心爱的人打那一种椎心的痛。
沐慰风不后悔打了她,她太目中无人了,任性妄为不懂得体谅人间疾苦。
咬破唇,梁凤纱怨怼地直盯着他,“我恨你,恨你,恨死你……”她大吼着,旋身跑出寝室。
“小姐,小姐……”月芽马上追出去。
寝室沉静了半晌。然后轻轻地叹息一声,是梅雨。
“慰风……”梅雨走到他身边,在他身后主动地抱着他的结实的腰,“她很喜欢你。”她指梁凤纱。
“雨儿。”沐慰风转过身,与她脸对脸,“我从来没做过令她误解的事。”
微微地一笑,梅雨以指竖立在他薄唇中央,“我明白。”她看得出梁凤纱是爱他的,掺杂太多的贪嗔爱恶反而变得狭隘,蔓藤似的束缚,无喘息的空间。她的爱,是一种窒息的,约束的爱情,寻根究源头,不难发现她更爱自己。
梅雨觉得梁凤纱很可悲,她到最后还不知道失败的结果。
她有丝同情,得不到回应的感情实在伤人,理智者应及早抽身。但感情又岂能控制?像她还不是一样,悸动的心如烟,捉模不透。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像蔓藤一样的爱除了梁凤纱外,还有一个被情所困的女人。
不同的是,她的爱情自卑得说不出口。
但爱上又怎能轻易地割舍感情?爱着这个人,纵使是被他骂着,也是一件幸福快乐的事。有时候爱,卑微得像尘土,乞求站在他身边,那也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