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楚琳随着事件转换,流露出的神情,一会儿严肃,一会儿低叹,尤其是最后一段——她已经考虑答应津平的求婚了!
季伟心痛得几乎要跳起来了。他按捺住激动,佯作轻松的样子,随意问着:
“恭喜了!想不到还有这一段,我是指津平竟然想结婚了。”
“什么意思?你们不是也疏于联系?”
“他这么说?也罢!有一回,二嫂的同学来家里探望她,两人聊天时提起她现在已离开电视台,转任一位作家的经纪人,我好奇地问她那个作家是谁,才知道是‘亚当’。后来,二嫂表示她也是亚当的读者;女人嘛,不免会想知道心中偶像的近况,当然,也扯到他的花边新闻。对方嗤之以鼻地说,亚当不可能结婚,因为对他的支持者来说伤害太大……”
“你是说安娜?”太巧了!世界真小,碰来碰去又碰在一块儿,楚琳颇感惊奇。
“是啊,二嫂唤她安娜。这个名字好像是纪念一位从小扶育她长大的修女。”
“安娜非常尽职,替津平张罗一切,像个妈妈似的。”楚琳言语间,表现出感谢之意。
“我不喜欢她!这个女人太现实、太功利了。”
“才见过一次面就如此断定,不觉有欠公允?”
“不,以前就认识了,二嫂和她从高中到大学都是同学。二嫂嫁到我们家十多年间,安娜也来过许多次,而且,二嫂也这么说她。”
“你二嫂真奇怪,若不欣赏对方,不来往就是了,何必背后放箭?”
“你误会了。我二嫂是从安娜的言行举止中,发现安娜有这样的性格。而她之所以会这样,也是因为生长环境的关系。但她虽然现实功利,二嫂仍真心相待,永远不求回报地对待安娜。”季伟对二嫂的尊敬,与日俱增。
“难得,你二嫂真贤淑!”
“的确!否则对安娜来说,我的家人根本没有利用价值,她怎会常来?记得有一回,我问过二嫂同样的问题——像安娜这种朋友值得交往吗?二嫂笑了说,她是在向人性挑战,她认为人之初,性本善,尤其是没有利害冲突时才能见真性情!”
“可是,我倒觉得患难见真情!缺少风雨、阻碍,怎能突破人性枷锁?”楚琳反复思索着何谓真友谊。
季伟见她沉默,便靠在楚风的音响架旁,翻找着CD。
“听‘似曾相识’还是SANTANA的EUROPA?”他扬了扬手上的CD。
“悉听尊便。”
扣人心弦的音乐在室内缭绕。
他们并肩齐坐,在音乐流畅的带动下神游太虚。
曲风里,有着强烈的拉丁色彩,显得即兴又抒情,而且高低婉转、快慢自如,紧紧抓住聆听者的心绪。
在舒畅的感觉中,楚琳睁开了双眼。
“好久不敢接触摇宾乐了。”
“什么原因?”他不解。
“你啊!没有你的分享,总觉得怅然若失,心中饱涨的情感,没有知音是很苦的。”
季伟恍惚了起来:朋友?知音?我在她心中似乎仍占有一席之地。
“楚琳,原谅我过去的鲁莽,让我们永远成为对方的知音。”
第八章
春假总是很快就过去了,人们在忙碌了一阵子,才正要好好享受独处的时光时,却发现又要开始上班了。
“唉!又要上班了。”小琴埋怨地对楚风说。
“可不是。季伟,你的工作进展如何了?”
“已经和一家律师事务所说好了下礼拜去上班。我打算一边工作,一边准备考律师。”
“现在律师的名额比往年增加许多,机会也较大吧?”
“跳楼、发疯者仍然不少:太难考了!”
楚琳买水果回来,在楼下大声叫着:“来帮忙啦!”
“我去!”季伟下楼,见她双手都拎着东西,赶忙接过。
楚琳翻了翻信箱,失望地嘟着嘴,对季伟说:
“津平真忙!听说他过年时,陪着几家媒体的主管打了三天三夜的麻将!”
“应酬嘛,芸芸众生,金字塔上却只能站一个人,我们都是在下层的。”
季伟不忍见她难过,分析给她听。
“津平也是为了给你舒适的生活。你想,三顾茅庐的神话会在现代社会出现吗?他使出浑身解数,让安娜去造势宣传,为的是什么?”
“其实,我倒希望他找个安定的工作。”
“女人都这么说。”楚风洗好水果出来。
“有些事——津平是清楚的;不过,要回头已经太难了……”季伟若有所思地剥开橘子。“他仍然在作困兽之斗,只怕伤己伤人。”
“你在说什么?什么回头太难?”楚琳接住他的话。
“别紧张!我是说,津平爱上你,回头已难。”他躲掉了,“嗯,橘子好甜!楚琳,你愈来愈贤慧了。”
聊了一阵子,大家约好去看电影。
挤在买票人潮中,季伟拉着楚琳的手。虽然挤得前胸贴后背的,他仍然快乐得想飞。
突然,季伟对楚琳说:
“你先排队,我买东西去去就来。”
楚琳嘱咐他别忘了买蜜饯番茄。
季伟匆忙地进入一条巷了。
他额头冒出冷汗,该不是自己眼花了吧?
没错,是津平!
他尾随前面二人,低着头,活像电视上的侦探。
津平和安娜亲热地搂在一起,不时捏捏对方的腰。季伟早已知道他们的关系,所以并不奇怪。
此次北上,听到津平向楚琳求婚的消息,固然使他震惊,但安娜和津平的暧昧关系,楚琳怎会毫不知情?几次话到嘴边,他都忍了下来。
他怕楚琳受不了刺激,他真的怕!
前面那两个人在一家“甜心宾馆”停下脚步。
季伟立刻间在摈榔摊旁,佯装成顾客。
不巧津平也回头,一眼瞧见了他。
季伟马上低头买东西,心脏“噗通、噗通”地狂跳不止。
津平被安娜拉进去了,他也认为自己看错了。
他心想,大概只是有点像,绝不可能是他的!
安娜爱娇地扭动着健美的丰臀,艳红的双唇有如滴水的蜜桃,津平的立刻被挑了起来,拥着她进入旖旎风情的宾馆。
回到售票处,楚琳眉开眼笑。
“最后两张!”她扬了扬手中的电影票,高兴得像考了一百分的小学生。
银幕上精彩万分,季伟却在黑暗中忿忿不平。
既然做不到忠诚,为何要拖楚琳下水?
其实,和楚琳聊到安娜时,季伟已保留不少,他把津平的风流帐放在心里。
照理说,提醒朋友保持警觉及注意对方的行为是他的责任;不过,受中国人“少管闲事”观念的影响,季伟也不想多事。
他觉得应该再给津平一次机会,或许他已迷途知返了。
但是纸醉金迷的诱惑岂是如此容易挣月兑?
他愿意等待津平的改变,为了自己所爱的人。
季伟决心在楚琳身边守候,但愿她得到真正的幸福。
看来,刚才的一场“谍对谍”,所有的希望都将落空,津平的灵魂已出卖给魔鬼,等待他的改变已成了神话。
季伟握紧双拳,侧脸看着楚琳。
傍自己下了道旨令——保护她!
电影散场,楚琳尚陶醉在剧情中。她喋喋不休地说着。
季伟带着同情、包容,将楚琳带回家。
津平的忙碌,丝毫没有减低的迹象。他依旧寄来开满玫瑰花的信纸,洋洋洒洒地散布着他拿手的情诗情话。
而冷眼旁观的季伟必须返乡了。
“季伟,你买的是火车票还是统联客运?”楚琳临上班前,跑到楚风房间关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