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妈妈提醒她:“你是该改口了。以前,碍于公私分明,若在公司叫阿姨,怕别人会吃味,认为你不是凭真本事。这会儿,上上下下都夸你认真,妈才答应的,我不想让旁人戴着有色眼镜来看待这件事。”
“知道啦!”
楚妈妈又继续说:“你干妈今天请了张查和他的儿子铭生吃饭,张经理……哦,该叫干爹了!你干爹作陪,主要的目的是希望将台中分公司交给你管。我觉得你还太年轻,不能因为公司想找自己人,才交给你,最好是适才适性,这是我的看法。”
“妈,铭生来干什么?”楚琳紧张了。
“你说呢?我看他成熟稳重,年纪大你两岁,个性却比你成熟许多;至于是否天从人愿,这完全要看你自个儿的意思,妈不过问,你放心!”
“我不想离开你,也不想再考虑其他的对象。事实上,现在的我根本也没条件再多想了,光是津平及季伟,我就分不清楚是友情、是爱情……”
“说得也是。我累了,去躺一会儿。”楚妈妈提着大包小包,走进卧室。
“妈,你买什么?大包小包的。”
“哦,几件运动衫。拿一件给季伟吧!这孩子只身在外,没人照顾;你看他衣服穿的多不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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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楚风和津平回来了。
“怎么没过季伟一道来?我给他挑了件T恤。”楚妈妈对楚风说。
“季伟有个同学会……”津平抢着回答,说话时,眼光还意味深长地在楚琳脸上溜了一圈。
饭后,津平建议散步。
两人拉着手,走在社区空荡荡的球场上。
手臂凉凉的,楚琳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
津平体贴地月兑下外套为她披上。
这种感觉真好,津平真像位慈父。
“楚琳……”
“嗯?”
“今天,季伟告诉我一句话——你也许比我还清楚。”
“什么话?”楚琳错愕地抬头看他。
“他说——他说你是‘他的女人’。我一时有些糊涂,也没答腔,接着他又说了一遍。”
“他——可恶!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楚琳气急败坏的对津平解释一切——从他莫名其妙使性子到表自爱意、自己拒绝了他……一古脑儿地全盘托出;当然,那激情的拥吻被她隐瞒了。
津平静静听着,见她胀红的脸、急促的呼吸,津平有点胜利的虚荣感。
“其实,打一开始介绍你们认识时,我和季伟都把你当作好兄弟,从未察觉你的女性特质。日后,也许是大家都长大了,对异性的需求及渴慕,渐渐盘据了我们的心头,对你,自然就失去了那份‘单纯’;说没感觉,那是骗人的。”他缓了缓,点燃一根烟,烟雾冉冉上升,他的侧面显得有些诡异。
“至少,我第一次认识你时,就曾毫不讳言的说,甚至是恶心的说,我喜欢你那丰满的胸、浑圆的臀、诱人的嘴……真的!我的坦白可不多见。丫头,你要知道,男人看女人没有不带着‘性’的意味的!”
他不放弃,仍露骨地接下去:“你信不信?昨天晚上我说住饭店,其实,我想和你,我想占有你,我甚至在脑海里已经有了你的媚态、你的娇吟、你的……”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楚琳捂着耳朵,尖叫了起来。她不顾一切地向前狂奔,她受不了这种言语暴力!
不知跑了多久,她才疲惫地停下来。
靠在大树上,楚琳痛不欲生,任泪水湿透津平的外套。
她一直大声地哭着,羞辱、悲痛、绝望不断撞击着她的心。
天哪!让我消失吧!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津平,你粉碎了一切!你没有理由如此待我!楚琳捶打着树干,泣不成声。
哽咽到最后,她已哑了嗓子。
直到一双男性的手臂从背后抱着她,轻轻托起她的一下巴,抱歉地说:“回去吧!”
她才感到好累、好累!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得紧,谁也不敢开口。
到了家门口,津平清一清喉咙:
“楚琳,很抱歉刚才说的那些话!本来这次北上是想上门提亲,但现在……事情变成这样……楚琳……忘记我!”转身走了几步,他又折回,“季伟还年轻,对于自己的决定,也许有些懵懂,但是,你不能因此伤害他。祝福你!”
“伤害?你凭什么说我伤害他?为什么你不担心我受伤害?”楚琳悲苦的心情又被挑了起来。
“你比他大,出社会也好多年了,你的社交比他活跃、频繁;至少,你的见闻比他多!”
“呵,谢谢你!我的工作经验就等于我的爱情经验?津平,你不公平!你知道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甚至——连初吻都是拜你所赐!”楚琳不愿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羞辱,她用力把津平关在门外。
酸软乏力地倒在床上,她任由疲累的躯体随着干枯的灵魂,载浮载沉在无人的海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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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哦,楚琳,到干妈身边坐。”张太太神清气爽地招呼着。
“干妈,我的签呈你看了吗?”
“看过了,我很高兴!台中一直缺少自己人,你去正合适,只不过我很好奇,怎么前天你妈还说不可能,今天你就答应了?”
“人家想替你分忧解劳嘛!怎么,不好呀?”楚琳微微一笑。她握着张太太的手,不放心地央求着:“干妈,你要是有空的话,就找我妈出去走走,她怕打扰你太多,一定不会主动邀约的,我最怕她一个人呆在屋里。”
“你放心!我和你妈是多少年的老姊妹了。”
“谢谢干妈!”她略为安心的投给张太太一个感谢的笑容。
拍拍楚琳的肩头,张太太若有所思。
“丫头,台中方面有董事长及铭生在一旁协助你,生活上应该没有问题;工作呢,你一定也能胜任。干妈希望你能趁着这段时间,再多参加一些研习班或去大学里修个学分,日后,公司的行销经理就非你莫属。别到了那时候,自己肚子里空无一物,没法子管人;就像我——为了人才寻寻觅觅,好不辛苦。”她开心地抚弄着楚琳的长发,“小时候,你的头发就是干妈的玩具,一天换三个发型,你乖得不得了,从来不哭。有时候力道过了头,你会轻轻告诉我‘痛痛’!唉!才几年光景,一转眼你都要嫁人喽!”
“我嫁人?干妈,你有没有搞错?”楚琳不依地抗议。
“怎么,当真守着老妈妈?违心之言。”张太太点了点楚琳的鼻尖,二人笑开了。
回到办公室,她感觉气氛不同于以往。
静悄悄的,各人低头忙于手中的工作;平常吱吱喳喳的喧哗,此刻有如礼拜天的阳台上晾晒的内衣裤,正在阳光暖暖的安抚下,逐渐褪了水分般的干硬起来。
她左顾右盼,还是没人正眼瞧她一下。
电话铃声惊动了正在纳闷的楚琳,她毫不迟疑地接起电话,让自己的声音打破这沉闷的寂静。
“楚琳?”她被那熟悉的叫唤震动了心头。
是季伟!他从不曾打电话到公司来的。楚琳既慌又乱,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为什么不吭声?楚琳!你在听吗?”
“季伟,有事吗?”
“没——没什么!楚琳,你还在生气?”电话彼端传来的隆隆车声,正用力辗过她的耳膜。
“楚琳,我必须马上赶回台南,我妈生病了!本来想写信告诉你,可是写了五六张,还是不如直接听见你的声音来得踏实。我办了休学,可能短期内不会上台北……你要保重!”一口气说完,他挂了电话。